很好,回頭你讓人帶他們去一趟。”老六便道。

“這是小臣分內的事。”金濤忙應下道:“我帶著他們去就行。”

“你還有更重要的事去辦。”老六卻對金濤道:“上次承蒙李崔二位院君款待,按照大明禮儀,我們得回請一次。”

“是是。”金濤為難道:“不過崔院君今日一早已經返回安邊都護府了,至於李院君,生性極為謹慎,既然已經對上使生疑,怕是不會再踏足迎賓館了。”

“不要緊,禮數盡到就好,他不來是他的事。”朱楨淡淡道:“不過咱們備好了筵席,總得有人來吃吧?不然是不是太不給面子了?”

“是是,可以再請幾位親明派大臣,他們一定會來的。”金濤忙點點頭,又出謀劃策道:“高麗親明派就算式微,也依然不可小覷,如果能得到他們的幫助,說不定可以不用走到魚死網破的那一步。”

“有道理。”朱楨便從善如流的問道:“接風宴上,李仁任說的那個鄭夢周,現在何處?”

“就在京裡啊。”金濤答道:“從天朝回來後,他名聲大噪,現在擔任成均大司成……類似天朝的國子監祭酒。因為成均館的儒士信奉孔孟之道,所以大都是親明派,鄭夢周也被視為親明派的領袖。”

“為什麼領袖不是你?”老六總是會問一些,讓人尷尬的問題。

“小臣,小臣……”金濤一陣臉紅道:“不善……不善交際。”

“還以為伱不善奔跑呢。”朱楨笑道:“就是人緣差唄?”

“是。”金濤苦笑點頭。“小臣有些恃才傲物了。”

“也請他來吃個飯吧。”朱楨便吩咐道:“就說皇上很掛念他,特地囑咐我們見見他。”

“好。”金濤應一聲,心中暗酸道,不是說皇上只掛念我一個嗎?

“還有一個人要請。”朱楨又問道:“李成桂在開城嗎?”

“在的。上使還知道他?”金濤吃驚道。

其實李成桂已經功成名就,獲封完山府院君,任門下贊成事,在都堂中坐第九把交椅。

但天朝人連李仁任都不認識,怎麼會知道李成桂是哪位呢?

“就說皇上聽說他是高麗最厲害的抗倭英雄,讓我們見見他,賜筵一席,還有賞賜給到。”朱楨信口胡柴道。

“哦,是這樣啊。”金濤點頭道,好麼,皇上心裡又多一個。“日期呢?”

“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朱楨便道。

“這麼著急?”金濤下意識說一句,又趕緊解釋道:“哦,小臣的意思是,兩位今日有約了怎麼辦?”

“什麼約會比皇上的賜宴更重要?”朱楨又擺起天朝上國的架子來。

“唉,好好,我這就去。”金濤趕緊應下,然後如蒙大赦的離開。

~~

金濤吩咐手下,帶著老三老四還有蔡千戶,去太僕寺考察。自己則趕緊去都堂彙報了。

看著他的轎子遠去,林密有些擔心道:“就不怕他出賣咱們?”

“他不會的。”朱楨卻篤定道:“他不知道我們其實只是來買馬的,還以為我們就是來調查高麗王遇刺案的。”

“所以他會認為,我們要是在高麗境內全軍覆沒了,李仁任不管把責任推給蒙古人還是倭寇都沒用,到時整個高麗都要為我們陪葬。”林密有些明白道:

“而他知道的太多,李仁任也一樣不會放過他。”

“沒錯。”朱楨頷首道:“所以他要極力避免這種局面出現,讓我們安全的離開高麗。這樣非但高麗可以保全,他也是大功一件。至於最後是李仁任還是崔瑩來當替罪羊,反正跟他沒關係了。”

“這就是公子所說的,要把李仁任跟高麗分開來看吧?”林密由衷贊服道:“真是切中要害啊。”

“我敢放他回去,他才會對我們的說法深信不疑。”朱楨說著轉身道:“走吧,我們去給五哥幫廚。”

“哎,好嘞。”林密趕緊跟上。

~~

那邊金濤回到了都堂,拜見李仁任。

“你不在迎賓館看著他們,跑回來幹什麼?”李仁任皺眉問道。

“他們想回請兩位院君。”金濤忙答道:“按照天朝的禮儀,赴宴後次日是要回請的。”

“今天麼?”李仁任果然害怕了,他遲疑半晌最終搖頭道:“算了,你幫我找個理由推掉吧。”

還欲蓋彌彰的解釋道:“老夫倒不是害怕,只是老跟他們說假話,實在有辱相體。”

“明白了。”金濤便又道:“他們還請了幾個作陪的怎麼辦?不可能都有事吧?”

“請了誰?”

“鄭夢周和李成桂。”金濤答道。

“李成桂?”李仁任的反應也跟金濤一樣,覺得明使請鄭夢周很正常,請李成桂就奇了怪。

“明使說,皇上聽聞李成桂是抗倭英雄,吩咐他們見一見,賜個宴,據說還有御賞。”金濤道。

“幸運的傢伙。”李仁任嘟囔一聲,覺得也沒啥。“見就見吧,見一面也死不了人。”

“那卑職這就去傳院君令了。”金濤便欠身道:“哦對了,明使今天想去太僕寺視察。”

“他們去太僕寺了?”李仁任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去。

“是。”金濤點頭道:“院君也知道明使的霸道,他們說去就要去,根本攔不住,我只先讓手下帶他們過去,自己來請示院君。”

說著他狡黠的笑笑道:“當然,沒我帶著,他們是進不去太僕寺的。”

“無所謂,他們愛去就去吧。”李仁任卻恢復了平靜道。

“要是看到那些元人的戰馬,還有照料馬匹的元人怎麼辦?”金濤吃驚問道。

“看到了就看到了。”李仁任淡淡道:“難道還能吃了他們不成?”

“可是明使一定會質問我們的。”金濤道。

“那就質問吧,最好來都堂大罵老夫一通,無禮的舉動越多越好。”李仁任卻宛若受虐狂道:“這樣才能讓國人看清楚,明朝人的醜惡嘴臉。”

頓一下,他幽幽說道:“到時候,才有足夠的理由剷除他們。”

“院君,已經下定決心了?”金濤一臉震驚。

“不然呢。”李仁任反問一句,沉聲道:“你以為崔院君突然離京,真是因為倭寇嗎?”

“難道是調兵去了?”金濤艱難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