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隔天,老六又去了誠意伯府蹭飯。

“小師叔,你來了。”劉璃笑著迎上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面板卻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潔白如瓷器,又泛著青春健康的紅暈。

再配上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修長的天鵝頸,一點也不比某人差。

“是啊,我來了。”老六翻身下了熊貓,從懷裡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銀框小鏡子,笑眯眯遞給劉璃道:“給你的。”

“哇,這鏡子好亮,謝謝小師叔!”劉璃見獵心喜,拿起小鏡子一照,一個超級無敵青春美少女,便纖毫畢現出現在眼前。

“嚇,咋這麼清楚?”劉璃嚇了一跳,手裡的鏡子卻攥得緊緊的。其實,銅鏡磨的好,效果也不差,但金屬鏡子沒有這種清亮感的。

“這是他們從南洋帶回來的,說是最搶手的西洋貨。”老六笑道:“我就給你要了一面。”

“小師叔最好了,我最喜歡小師叔了!”劉璃便開心的舉手宣佈,青春洋溢的氣息撲面而來,讓老六有些犯迷糊。

又跟琉璃說了一會兒話,朱楨才進去拜見師父。

“呵呵,伱還記得有老夫這個師父,都多長時間沒來了?”劉伯溫沒給他好臉。自己這麼重要的角色,居然整整一卷沒出場,像話嗎像話嗎?

“嘿嘿,師父,說話要講良心,初一剛來給你拜了年,去年我也沒少來。”老六叫起了撞天屈,他去年搞出這麼大動靜來,背後可離不開劉伯溫支招。

基本上他每一步行動之前,都先跟老師商量。老師覺得沒問題,他才會行動。要是劉伯溫覺得扯淡,他的奇思妙想也就成了純扯淡,不會付諸行動……

而且劉伯溫還幫他盡力壓制了輿論,所以蘇州亂套的時候,整個江南沒有跟著起鬨架秧子。才讓老六度過了最初的艱難光景。

所以說,劉伯溫的作用還是挺大的,只是都暗場交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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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倆鬥過嘴,劉璃便端來飯菜,讓他倆邊吃邊聊。

“小師叔嚐嚐我的手藝。”劉璃笑盈盈的遞上筷子。

“小侄女真是長大了,都幫著操持家務了。”老六接過筷子笑道。

“那是,人家現在女紅也很棒的。”劉璃便驕傲道。

“呵呵……”劉伯溫哂笑著不拆穿孫女。

“你們先吃著,我去看看湯。”劉璃小鹿似的一跳一跳的出去了。老六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她吸引久久不能收回。

“看夠了沒,你到底是來看老夫的,還是來看我孫女的?”劉伯溫沒好氣道。

“都看都看。”老六敷衍的笑笑,回頭看看桌上菜餚,四道菜裡三道葷菜,有熘雞片、梅菜扣肉和糖醋小排,他對老劉笑道:“師父什麼時候改吃葷了?”

“你少在這兒得了便宜還賣乖。”劉伯溫氣呼呼道:“臭丫頭還算有點良心,給老夫炒了個青菜苗,不然我就只能吃乾飯了。”

“嘿嘿嘿,我剛給她帶了禮物嘛,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老六便笑呵呵的端起飯碗,夾了幾筷子嚐了嚐。別說,味道還真不錯。

“嗯嗯,好吃好吃。”老六便高興的大快朵頤起來。“劉璃的廚藝啊,比我母妃可強多了。”

“你母妃的廚藝啊……”劉伯溫嘴角一陣抽動,顯然被勾起了不愉快的回憶。趕緊喝一盅壓壓驚道:“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有那麼誇張嗎?”朱楨就很不高興,這明顯不是好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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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倆正在鬥嘴,一騎快馬奔至誠意伯府外,馬背上一個風塵僕僕、披麻戴孝的男子翻身下來,哭著往裡走。

“哎,你是……啊,堂少爺?”門子剛要阻攔,看清那男子,登時嚇一跳。竟是陪同大爺上任的劉璉堂侄劉孟。

做官身邊不能沒有自己人,當初劉璉上任,帶了兩個老家的堂侄劉孔和劉孟一起。

“恁怎麼這身打扮啊?”門子失聲問道。

“嗚嗚,我,我叔沒了……”劉孟滿面哀容,聲音嘶啞。

“啊?!”門子驚呆了,趕緊扶著劉孟進去見老太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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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基書房中,師徒倆沒吃完飯。

劉孟一進去,便撲到劉基腳下,抱著劉基的腿大哭起來:“堂爺爺,堂爺爺,我叔沒了……”

劉基登時僵在那裡,皺紋深刻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悲哀,他長長一嘆‘唉……’,想將手中的飯碗擱下。

但他的手漸漸開始顫抖,渾濁的淚珠也順著眼眶淌下來。

門口,劉璃端著大湯碗進來,聽到二哥的聲音,手一滑,便把湯碗摔碎。然後捂著嘴就跑出去了。

朱楨趕緊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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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頃刻間,原本還一片過年氣氛的誠意伯府,便沉浸在了悲痛之中,下人取下門口的紅燈籠,揭下了紅色的對聯,貼上了告喪的白紙。

在外聚會的劉璟也很快聞訊趕回來,便見老父親已經躺在床上了,有太醫在旁下針。兒子侄女和楚王殿下守在床邊。妻子也在。

妻子小聲告訴他,父親因為過度悲傷,剛才暈倒了。楚王殿下叫了太醫來診治。

劉璟點點頭,也安靜的等待一旁,以免打擾太醫。

不一會兒,太醫結束治療,將金針收回針帶。

“我師父怎麼樣?”老流氓問道。

“回殿下,誠意伯是過度傷心引起的氣機不暢,繼而導致的暈厥。”太醫知道他家爺們兒的脾氣,不敢掉書袋。老老實實答道:

“要是換了年輕人,醒過來也就無甚大礙了,但誠意伯本來就病體羸弱,這下怕是要加重病情了。不過具體怎麼樣,還是得等他醒來再慢慢看。”

“行吧,這幾天你就多跑著點,搞不明白也別不懂裝懂,讓你們院正親自來。”老六不客氣道:“不要讓我師父留下後遺症。”

“臣定然盡力。”太醫告辭出去。

劉璟趕緊追出去,給太醫奉上診金,又沒口子道歉。

殿下可以對太醫蠻橫,可他們不能。

等他再回到寢室時,父親已經醒過來了。

劉伯溫狀態很不好,完全是強打精神,但有些事,他必須要問明白才行。

“劉孟,你把原委道明,不要遺漏。”他嘶聲吩咐侄孫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