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平原位於秦嶺和大巴山之間,素有魚米之鄉的美稱,米利商行主營糧食,有峨眉派作為靠山,叫上名號的匪類幾乎不會來劫掠米利商行的貨船,並且每次隨行都有護衛,不成氣候的盜匪更加不敢打它的主意。

因此,米利商行乾脆將豐收號樓船的上半層改為客艙,用來載客,下半層仍舊為貨倉,用來運糧,由於不是專門的客船,船上的艙位有限,僅能容納五十名左右的乘客。

船上的空間有限,米利商行為了提高利潤,‘豐收號’樓船的船資自然不菲,能夠登上這艘船的乘客大多小有薄財,有錢的人往往更惜命,畢竟米利商行的樓船在安全上還是很有保證的。

李傑當初之所以選擇這艘船也是因為這一點,免得途中遇到糟心的事情,萬萬沒想到還是中招了,這艘船上表面上看似風平浪靜十分安全,實則已然暗流湧動,就像一桶汽油,一個小小的火星就能引爆全場。

“大哥,咱們真要在這艘船上動手?米利商行背後可是站著峨眉派,只要稍微露點風聲,以後在江湖上可就沒有咱兩的容身之地了啊!”

一道略微沙啞的低沉嗓音響起:“這小子偷偷跑了出來,還敢一個人上路,如此機會千載難逢,在這大江上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任他奸猾似鬼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問完了直接往江裡一丟,誰能知道是我們做的?”

之前說話的那人嗓音稍微有些尖銳:“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假若弄出點動靜被船上的人察覺,難不成我們要將船上的人全殺了?”

“哼!那又何妨,以你我二人的功夫又不是做不到,誰讓那小子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上了這艘船的人只能說他們命不好,何該有此劫數。”

另外一人遲遲沒有答話,只是呼吸顯得有些急促,好似在掙扎,半晌後那人語氣略顯低沉的說道。

“好吧,聽大哥的,但是有一點,到時候我們動手的時候儘量隱蔽些,最好能夠悄無聲息地解決。”

領頭的人爽朗一笑:“哈哈,知道,知道,二弟,婦人之仁可要不得,這件事情可幹系你我身家性命,千萬不能心軟,審問那小子的事情由我來做,免得又出什麼岔子。”

李傑眉頭微皺,這兩個人明顯是要搞事情啊,但是細細一聽又讓人摸不著頭緒,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船上的某個人就是他們的行動目標,李傑的記憶向來出色,登船的四十多人當中獨行的只有六人,其中一個還包括自己。

排除掉自己還剩五人,分別是一名文士打扮的青年男子,一名中年刀客,一名年輕和尚,一名江湖俠士打扮的少年以及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輕道士,其中那名中年刀客可以率先排除,那兩人一口一個‘那小子’,聽其聲音兩人年紀又不老,不可能這樣稱呼一個同齡人。

而且細聽兩人的談話完全不似尋常江湖人士,更像是世家大族秘密培養的密衛,專門處理髒活的那種。

因此,剩下的四個人當中的和尚和道士也可以暫時排除嫌疑,那和尚雖然看起來不是什麼正經和尚,但是那一身佛門武功卻做不得假。

至於那位道士就更加不可能了,要想養成那身氣質絕非一時之功,非日積月累不可成。

另外,除了那名江湖俠士打扮的少年人尚未先天,和尚、道士、文士都是踏入先天的存在。

其中嫌疑最大的莫過於那名文士打扮的青年男子,明明一副出門遊歷士子的打扮,但是卻連個書童都沒有,當然也不排除此人是附庸風雅,之前在甲板上偶遇過此人,觀其氣息絕對身負高明內力,但是境界並不高,大概是初入先天的水準。

到底是那名少年還是那位文士,也許晚上就能知道了,當然其他幾名也有可能,以宗師之能探查一艘‘小小的’樓船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入夜,繁星點點,匯聚成一道璀璨的星河,灑落點點星輝,墨黑的江面在星光的映襯下,銀光閃爍,江水有節奏的拍打著船身,濺起陣陣浪花,耳邊還時不時傳來水浪拍擊船身的聲音。

船上燈火通明,在寂寥的江面上,碩大的豐收號猶如一道火炬。

時間流轉,不一會兒,客艙內的燭火一盞一盞的接連熄滅,除了巡邏的護衛偶爾弄出點動靜,整艘樓船再無半點聲息。

這時,三層最角落的乙申號房突然傳來一道細微的開門聲,李傑住在樓船的最頂層,乙申號房間恰好在他房間的斜下方。

‘咦,果然按捺不住了。’

李傑睜開雙眼身形微動,足下輕輕一點躥出窗外,飄然落在三層的甲板上,猶如鬼魅般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兩道若有如無的呼吸聲從遠處傳來,那兩人的去向正好是乙字上半區,‘豐收號’的客艙共有兩層,分別以十天干中的甲乙丙命名,三層的空間更大一些,分為乙區和丙區,又以十二地支中的子醜寅卯作為房號。

李傑懷疑的那幾個人中恰巧有兩個人就住在乙字上半區。

‘是文士?還是少年?’

暗中行動的那兩人彷彿聽到了李傑的心聲,在路過乙丑號客房的時候停住了腳步,略瘦一些的男子從懷中掏出一樣物件,輕輕地捅破窗戶紙對著裡面就是一吹。

粗壯矮實的漢子在一旁低聲催促道:“好了沒有?待會巡邏的人就要來了?”

瘦弱的男子輕笑一聲:“馬上就好,誤不了事。”

靜謐的空氣中,突兀的傳來一陣靴子踏在木板上的吱呀聲,好在此時那兩人已經進入乙丑號客房。

李傑縱身一躍,像一隻壁虎一樣,手腳貼在過道頂棚上,巡邏的護衛若無其事的從通道下方走過。

乙丑號客房,那名少年被繩子緊緊的捆住,嘴上還塞了塊布條,粗壯矮實的漢子沒想到事情這般順利,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瞥了一眼那名瘦弱的男子,眼神示意他將少年弄醒。

少年醒來後絲毫沒有驚慌,不露聲色的打量著兩人,眼睛滴溜溜一轉。

“原來是你們啊,父親派你們來接我回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