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過去,朱開山終於下定了決心。

是夜,月明星稀,朱開山望了一眼遠處的燈火,眼中露出一絲不忍,但很快,這絲情緒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些許婦人之仁就要不得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老大,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三天後。”

三天後正是劉把總納妾的日子,那天晚上除了值守的兵員,剩下的人都會彙集到劉把總的住所出,除此之外,礦上的幾個大櫃也會前往賀喜。

藉著這個機會,正好將他們一網打盡,省的再費其他的功夫。

聽完李傑的解釋,朱開山默然的點了點頭。

“好。”

……

……

……

眨眼間,三天已過。

這一天,劉府內張燈結綵,喜氣洋洋,賓客們高朋滿座,新郎劉把總一襲紅衣,春風滿面。

金大拿和金把頭兩兄弟各自拎著禮品,迎了上去。

“恭喜!恭喜!”

劉把總不著痕跡的瞄了一眼兩人手中提著的東西,不出意外,金大拿送的應該是一支老山參,具體年份不開啟就不知道了,金把頭送的東西是什麼,倒是看不出來。

不過,想必也不會比金大拿差太多。

這兩位,有心了。

想到這裡,劉把總臉上的笑意不由更勝三分,言語間也親切了許多。

“歡迎!歡迎!”

“兩位,請先入座,招呼不周,還望見諒。”

“客氣,客氣,您先忙!”x2

告別劉把總之後,金大拿和金把頭相視一笑,看來,他們今天走的這一步算是走對了。

最近這段時間,劉把總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儘可能多的僱傭金夫,但僱人哪是那麼簡單的事,更別說如今化凍了,有些路根本就沒法走。

即便外面能找到人,運進老金溝也是一個大問題。

這些情況,劉把總不是不知道,但對方依舊如此要求,兩兄弟始終擔心,是不是上面出了什麼問題。

比如,劉把總馬上就要調走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都能說得通了,守著這麼一塊肥缺,臨走之前,肯定想著多撈一筆嘛。

然而,不論劉把總是不是要走,對方都是他們兄弟得罪不起的人,只要他一天沒走,他們就得小心地伺候著。

這不,為了準備今天的禮品,兩兄弟可謂是大出血,花了足足三根小黃魚。

兩兄弟相信,只要劉把總看到他們送的東西,肯定會很滿意的。

夜越來越深,劉府內的氛圍也是越來越熱烈,作為新郎官,劉把總自然是眾人的集火物件,雖然每一次他都是輕輕地抿一口,但架不住人多啊。

手下的兄弟,礦上的手下,道上的朋友,七七八八的加起來,少說也要喝個四五十次。

慢慢地,劉把總也有點醉了。

“列位,感謝大家今天的到來,劉某人在這裡謝過大傢伙了。”

言罷,劉把總朝著大家鞠了一躬。

“劉某不勝酒力,就先撤了。”

此話一出,現場的眾人盡皆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笑容。

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和他們這些大老爺們耍,哪有閨房之樂有趣?

“劉副官!”

“到!”

“務必要讓兄弟們,喝好吃好,耍的開心!”

“是!”

劉把總離場,劉副官接過了組織氛圍的重任,好在他和劉把總是本家,平日裡和這些人都熟得很,即便新郎走了,現場也不會散了興致。

“來,來,來,諸位,咱們接著喝,接著唱!”

“哦!哦!哦!”

劉府外。

朱開山整個人貓在屋簷上,仔細的聽著裡面的動靜,沒過一會,他忽然察覺到身邊傳出一股熱氣,同時,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裡面情況怎麼樣?”

朱開山轉頭看了一眼李傑,眼裡滿是訝異,如果不是剛剛察覺到了那股熱氣,他只怕還不知道身邊多了一個人。

老大上樑的本事是跟誰學的?

這麼厲害?

這功夫,簡直比他認識的江洋大盜還要厲害。

然而,眼下的情況的確不合適談論這些事情,朱開山只得按下心中的好奇,低聲回道。

“劉把總剛剛回裡屋去了,不過,裡面現在還在喝呢,是他的老表在招呼客人。”

“對了,你那邊什麼情況?”

這次潛入行動,李傑和朱開山兵分兩路,朱開山負責監聽酒席的具體情況,而李傑主要負責偵查以及伺機投毒。

“很順利,劉把總手下的這幫兵完全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僅僅安排了幾個放哨的人。”

“說來好笑,這些人偷懶的偷懶,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用心的。”

說著說著,李傑抬頭看了一眼宴會的方向,道。

“差不多,到點了。”

朱開山驚訝道:“什麼到點了?”

李傑指了指裡面:“他們到點了。”

話音剛落,院子裡忽然傳來一陣稀里嘩啦的碗碟破碎聲。

聽到這陣聲響,朱開山心裡頓時咯噔一聲,暗道。

壞了!

這麼大的聲音,肯定被發現了!

當即,朱開山就要拉著李傑往下跳,逃離現場。

誰知,一拉沒拉動,兩拉還是沒拉動。

朱開山轉頭一看,催促道。

“傳文!快走!”

“老頭子,您彆著急啊。”李傑抽回了被抓住的手,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你瞧,這裡面是不是什麼動靜都沒有?”

被這麼一提醒,朱開山猛然驚醒。

對啊!

按道理來說,剛剛那麼大的動靜,就是睡得像一樣死豬也醒了。

怎麼到現在,裡面還是一點聲響都沒有?

“走吧,咱們去參觀參觀劉把總的家。”

旋即,李傑縱身一跳,穩穩地落入院中。

縱使朱開山有著滿肚子的疑惑,看到這一幕,他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進入院中,裡面的景象卻令朱開山大吃一驚,只見院子裡四處都是倒地的人,一個個睡得死沉死沉的,他甚至看到一個人的額頭還在流血。

這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倒地?

老大是怎麼做到的?

剎那間,朱開山心中湧起了無數疑惑,這還是他記憶中的那個朱家老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