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落定

“哎呀，你就是老歐的愛人吧？”

餘鳳西並沒有糾結太久，小屋的變化可以慢慢了解，今天她登門的目的是為了邀請安欣去學校當老師。

“是。”

聽到這人叫自己的丈夫‘老歐’，安欣稍微楞了一下。

憑心而論，她心裡是有點不太開心的，自家老公是姓‘歐陽’，不是姓‘歐’。

可轉念一想，‘歐陽’現在是老右，她是老右的家屬。

安欣和小黑山島上的人不一樣，她到底是從大城市出來的，而且她的家庭出身不好。

這些年來，因為出身問題，她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聽了多少冷言冷語。

現在的她，著實沒有底氣去糾正對方的口誤。

所以，她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默默地接受了‘老歐愛人’的身份。

餘鳳西心思玲瓏，她注意到了安欣的異色，只是她不太清楚安欣為什麼會神色一頓。

她猜測，安欣也許是感嘆丈夫的境遇。

畢竟，從一個高階知識分子變成了改造物件，兩者之間的待遇，可謂是天差地別。

有些許感慨，很正常。

緊接著，她自動略過了上一個話題，直入主題道。

“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餘鳳西，是村裡的婦女主任。”

“你好，你好。”

安欣見狀連忙伸手和餘鳳西握了握手。

僅憑這一個動作，兩個之間的距離就不自覺的拉近了一點。

在這個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的年代，握手的禮節還沒有大規模的傳開。

很多人見面後，並不是特別習慣握手。

有些人覺得彆扭，有些人是覺得太正式，有些人是覺得太客套。

另外，餘鳳西今天的穿著也是有講究的，她穿的是時下最流行的列寧裝。

雙排扣，衣領開、合兩用，領口既可以敞開，也可以閉合，敞開時翻作V形領口，閉合時左右領相扣，形制酷似中山裝。

50年代中期，中蘇正處於蜜月期，一些具有蘇L文化的事物也隨之傳入華夏。

列寧裝就是其中一種，它相當於男性的中山裝。

不過，到了60年代，中蘇關係逐漸惡化，列寧裝也就慢慢的消失在了流行元素中，取而代之的則是綠色的軍服。

言歸正傳，餘鳳西穿列寧裝是因為她知道大城市流行這個，並且她去過碼頭，看到了安欣今天的穿著。

雖然餘鳳西沒有學過心理學，但豐富的生活經驗告訴她，陌生人見面時，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如果穿著和對方差不多風格的衣服，兩人之間的距離會不自覺的拉近一點。

“大妹子，其實我今天來呢。”

兩人的手握上了之後就再也沒有鬆開過，餘鳳西熱情的牽著安欣的手，言辭懇切道。

“是有事相求。”

“雖然很唐突，但……”

說著說著，餘鳳西嘆了口氣，語氣無奈道。

“事情是這樣的，大妹子你也看到島上的情況了，咱們這地偏的很，交通不方便，人又不多，連喝的水都要靠外面運。”

“島上的條件太艱苦，這裡是留不住人的。”

“其實，條件苦一點也沒關係，但再苦不能苦孩子，咱們島上有一個小學，之前那個老師跑了。”

“現在學校沒了老師，一直處於停課狀態。”

“為了這個事，姐姐我都快愁死了。”

言談間，餘鳳西的臉色不自覺的帶上了愁色，她這愁，不是裝的，而是發自內心的。

她覺得讀書很重要。

安欣是個很感性的人，看到餘鳳西面色哀怨，她的心也跟著往上提了一截。

“餘大姐，您的意思是？”

餘鳳西猶豫了一會，咬牙道：“大妹子，我想讓你去教教島上的娃娃們，你看成不？”

“我聽我家老焦說過，大妹子你是大學畢業的，以大妹子的水平，教一群娃娃，絕對是綽綽有餘的。”

本來，安欣還沒有想好要不要當這個老師。

可村裡的婦女主任都親自上門動員了，而且對方還是村書記的媳婦。

如果直接拒絕，未免會落了對方的面子。

以‘歐陽’的身份，若是得罪了村書記，對方保不齊就給他穿小鞋。

另外，安欣本人對當老師也不是那麼抗拒，她沒想好，完全是擔心自己教不好。

思慮再三，安欣決定接受這個邀請。

不過，在答應之前，有些話必須事先說明。

“餘大姐，雖然我之前上過大學，但我學的專業不是師範，而且我以前從來沒當過老師。”

“嗨，沒事。”

餘鳳西聞弦知意，一聽到這話，立馬明白了安欣的心思，只見她擺了擺手，拍了拍飽滿的胸脯。

“大妹子，你儘管放心，你只管教就行了，我相信你。”

“之前那個老師不過是高中畢業，論水平，肯定是比不過你這個大學生的，他都能教，你憑啥不能教？”

安欣勉強的點了點頭，試探道。

“那好吧，我就試試？”

“不用試，直接上崗就行了。”

餘鳳西發出郎朗的笑聲：“回頭我就讓我們家老焦向上面打報告，儘快把編制給落實了。”

還有編制？

安欣聞言心中一動，她本以為讓她去教書只是臨時安排，屬於那種臨時工。

但現在聽餘鳳西的意思，她是能拿正式工資的。

雖然一個月的工資只有20多一點，和她之前的工作比不了。

但此一時，彼一時。

身為老右的家屬，能有份正式的工作，每個月還能拿到二十多塊錢。

這待遇，安欣已經很滿足了。

此外，她也想明白了，當老師的好處還是不少的。

島上的學生都是本地村民的孩子，等她當了老師，起碼可以更快的融入當地。

如果她用心教，把學生教好，學生家長多多少少也會念著她的好。

如此一來，‘歐陽’也能跟著沾點光。

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另一邊，餘鳳西眼看事情落定了，她也沒有留下繼續嘮嗑的意思，人家夫妻倆剛見面，肯定有不少話要講。

“行，那這件事咱們就說定了。”

“你今天剛到，肯定有不少事情，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有事回頭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