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教授,你也不想論文抄襲的事被曝光吧?”

此話一出,現場瞬間變得靜謐無比,馮茗瞪大眼睛,目光呆滯的看著眼前的孩子。

他……他……他是從哪裡聽來的?

是了!

一定是林兆生說的!

不會錯的!

一念及此,馮茗頓時心中大定。

知道又能怎樣?

有證據嗎?

顯然,沒有!

僅憑空口白牙,誰會信?

她可是知名學者,博士生導師,況且,那事已經過去了十多年,所有的痕跡都被抹除。

哪來的證據?

不對!

勐然間,馮茗想到了隱患所在。

張叔平!

這是唯一的漏洞!

不過,轉念一想,馮茗又心安了。

雖然她和張叔平好些年沒見過,但關於張叔平的近況,她還是知道一點的。

這小子成了省內的名師,奧數競賽金牌講師。

有身份,有地位,也不缺錢。

換做是自己,絕不會將這種黑歷史曝光出去。

因為一旦曝光,前途,錢途全都完了。

張叔平不會那麼傻!

並且,馮茗記得很清楚,張叔平和林兆生因為女兒邱月的事鬧翻了,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不對!

準確來說,自己壓根就沒有抄襲!

她和林兆生只是論文題材撞車了,研究的方向一致,論文的內容自然免不了重合。

她只是從張叔平那裡得到了靈感,後續的所有研究,包括計算,全都是有她獨自完成。

想通此節,馮茗的心情又重歸平靜。

什麼抄襲不抄襲,完全沒有的事!

其實,如果換做是其他場合,馮茗也許連慌都不會慌。

剛剛的她,之所以有一瞬間的心虛和慌亂,完全是因為這句話是由一個孩子說出來的。

一個外表十分具有欺騙性的孩子。

“小朋友,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

緊接著,馮茗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

雖然論文抄襲的事是子虛烏有,但這並不妨礙她討厭眼前的孩子。

白瞎了那張好臉。

以後長大了,肯定和林兆生是一丘之貉。

言罷,馮茗轉身便走,她的時間很寶貴,沒必要浪費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然而,她前腳剛剛邁出,身後就傳來了一道清脆的童聲。

“把夕夕丟在孤兒院門口,您的心難道不會痛嗎?”

“她可是你的外孫女,你親生女兒的骨血,也是你女兒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

“你知道,這些年夕夕是怎麼過的嗎?”

聽到這話,馮茗當即停下了腳步。

把夕夕丟在孤兒院,這是她這輩子做過唯二的虧心事。

她原本以為,永遠不會被人知道。

誰曾想,今天卻被一個孩子戳破了。

這些年來,她一直刻意的迴避這件事,儘量的控制自己不去想,可每次看到別人家的孩子。

尤其是和小朝夕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她都會不自覺的回憶起當年犯下的錯誤。

她不是沒有後悔過。

但馮茗是一個極其要強的人,哪怕明知道是錯的,她也不會去改正自己的錯誤。

比如,她很清楚,女兒的死不能完全怪林兆生。

她這個做母親的,也是有責任的。

可這一點,她絕不會承認!

因為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旦承認,也就意味著自己也是‘害死’女兒的兇手之一。

另一邊,眼見馮茗停下了腳步,李傑連忙加快了輸出節奏。

“我也是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我很清楚,在那裡長大會遇到什麼。”

“雖然紅星孤兒院不錯,相信你也是考察過的。”

“但孤兒院再好,也代替不了家人的陪伴。”

“你知道嗎,夕夕是孤兒院最內向的幾個孩子,幾乎沒什麼朋友,和她玩得來的,也就那麼三兩個人。”

“另外,她還被那些大孩子們欺負。”

“我記得有一次,那應該是三年前的事了,夕夕過生日那一天。”

“哦,對了,也許你還不知道吧?”

“像我們這樣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是沒人知道具體的生日日期的,一般而言,我們是哪一天被收養的,哪一天就是我們的生日。”

聽到這句話,馮茗終於破防了。

夕夕的生日是哪一天,她永遠不會忘記。

因為那一天也是她女兒的忌日。

1995年2月25號。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

那一天下班之前,她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邱月難產,大出血死了!

這個訊息對她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

身為一個單身母親,除了學術,女兒就是她的全部寄託。

也正是因為邱月死了,馮茗才會把外孫女送去孤兒院。

在她看來,這個孩子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如果不是這個孩子,她的女兒也不會死。

彼時,她恨不得把孩子隨便丟在外面,眼不見為淨。

不過,到底是做過母親的人,隨便把孩子丟在外面,意外情況太多,如果沒有被人發現,孩子很可能會死。

所以,她選擇把孩子丟在孤兒院門口。

行動之前,馮茗特地打聽過,最後選擇了紅星孤兒院。

這也是她最後的仁慈。

人是感性動物,一旦陷入了某種情緒,往往會做出很多平時看起來不夠理智的行為。

棄嬰這種事,平時的馮茗絕對幹不出來。

因此,她才會後悔,才會覺得愧疚。

片刻後,馮茗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一字一頓道。

“你……到……底……想……做……什……麼?”

李傑的視力很好,儘管馮茗調整情緒的能力很強,但她那微微發紅的眼眶,已然出賣了她。

“沒什麼,我只是想拿回那封屬於我養父的信而已。”

“信?”

聽到這個答桉,馮茗心裡滿是驚訝。

這孩子特地跑過來,跟她說了那麼多,只是為了一封信?

她有點不太相信。

那封信是醫院轉交給她的,裡面的內容她早就看過,沒什麼特別的。

另外,這孩子是怎麼知道那封信的?

馮茗好歹也是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級別的人物,冷靜下來之後,智商又重新佔領了高地。

那封信,雖然是女兒留下的遺物,看似重要,但也沒那麼重要。

現在更讓她感情線的是,這孩子怎麼會知道那麼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