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鸞凰跪在蒲團上,祈禱良久,鼎內都沒有絲毫反應。

空氣陷入沉寂。

忽然間,慕容嫣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江鸞凰連忙將其扶起,關切問道:“慕容將軍,你怎麼了?”

慕容嫣單手撐地,俊俏的臉上霎時間出現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勉強笑道:“陛下,臣沒事,就是剛才有點肚子疼……”

“陛下,慕容將軍她肯定是傷勢發作了!”一個叫鍾雨晴的女將上前解釋道:“昨夜梁王偷偷派兩個飛賊溜了進來,被慕容將軍發現,追擊時不小心中了對方一刀,可她不捨得用乾淨的水清洗傷口……”

“雨晴!”慕容嫣瞪了鍾雨晴一眼,制止住了對方的話。

江鸞凰用力掰開慕容嫣捂著肚子的手,銀色的甲冑中間已經滲出了不少血跡。

江鸞凰眼含熱淚,手止不住地顫抖著,將對方腹部的甲冑脫下。

只見其原本雪白光滑的小腹,有一道猙獰的刀傷,由於沒有及時的做清洗處理,都已經有些微微化膿了。

“陛下,不光是慕容將軍,前殿的不少將士們都是這樣,根本沒人捨得用乾淨的水洗傷口,全都忍著,要不然就是拿土塗一塗,用草擦一擦。”

鍾雨晴心直口快,將前殿的困境說的一清二楚。

如今皇宮之內,早就已經沒有水了,先前那點用來煮米飯的水,還是宋司棋,蔡侍書這些宮女早上用碗接的露水。

“慕容將軍,你們御林軍,為朕,為大奉付出的太多了……”

江鸞凰閉上眼,任由兩行清淚從絕美的臉頰滑下。

這種刀傷,若是處理不得當,日後極其容易留下暗傷,痛苦後半生。

更別說慕容嫣他們,連用清水處理一下都捨不得了。

忽然,身後的銅鼎傳來嘩啦啦的聲音。

鍾雨晴呆若木雞,伸手指著銅鼎:“水。”

“是水!”

宋司棋立刻上前,伸手掬起了一捧喝下。

清冽甘甜!

“陛下,真的是水!”

如今宮內雖然吃飽了,但是水卻仍舊是稀罕物,否則也不會放棄煮粥,轉而做消耗米更多的米飯。

前殿的將士們更不會在受傷之後,連用清水洗傷口都捨不得!

有了水,就可以煮粥,那些米又可以多撐幾日!

眾人的精神全部為之一振!

江鸞凰看著即將湧出鼎面的水,立刻喊道:“快點拿盆來裝水!”

她又自己裝了一碗,親自替慕容嫣清洗傷口。

慕容嫣原本還有些抗拒,畢竟眼前之人乃是大奉天子,為她一個將軍洗傷,實在是太過僭越。

她強撐著笑道:“陛下,臣傷的不重,我自己來就好了。”

“別亂動!”江鸞凰面露心疼的說道:“朕為天子,更是君父,你們都是我大奉的棟樑,若沒有你們,又豈有朕的今日,現在就讓朕替你清洗吧。”

慕容嫣看著江鸞凰的臉,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滋味,同時暗暗發誓,哪怕她死了,也要護住其周全!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有了足夠的水之後,所有的負傷將士都前來大殿清洗傷口。

女將士由江鸞凰親自負責,而男將士則由另一名男將軍負責。

江鸞凰還讓所有將士都到殿內看正在源源不斷冒出清水的銅鼎,朗聲道:“諸位將士們!”

“此乃天賜神鼎,上蒼仙人以此為媒,為我大奉降下仙水,之前你們所吃的米,也全部來源於這口神鼎。”

“我大奉有仙人庇佑!”

“此戰,我大奉必勝!”

眾將士親眼目睹仙蹟,齊聲大喊道:“必勝!必勝!”

待慕容嫣將士氣鼎盛的將士們帶走之後,江鸞凰和宮女們,繼續接水。

時間約莫到了傍晚,水流突然停住。

所有人儘管有些失落,但也並未如上次那般沮喪。

如今水已經接了不少,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度過今晚之後,殿外五萬叛軍的進攻。

江鸞凰跪在鼎前,默默地祈禱為前殿將士祈福。

她並未奢求無人受傷,只是希望少死一些,畢竟這些人都是在危難之際,仍舊願意留在皇宮內護衛的忠臣。

即便身為天子、見過兩次仙蹟,江鸞凰其實也並不信世上有仙。

若是真的一尊仙人俯瞰人間大地,豈會縱容梁王攪動風雲,任由匈奴屠殺百姓。

如今的宮內尚且飢寒交加,那些在外流離失所,遭受戰亂的百姓又該是何等境地?

不需別的例子,如今京城內外,處處是人間煉獄。

天下腳下,尚且如此,何談其他?

當兵的仗著手中有把刀,便敢趁著戰亂,闖入百姓家中,奪走其錢財,拿走其糧食,淫辱其妻子!

百姓沒錢沒糧,如何吃飯?

易子而食!

這四個字,絕非僅僅只是紙上虛言。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若天上真有仙人可以解決這一切,救救那些遭受苦難的百姓,那她江鸞凰哪怕是現在崩殂,也無怨無悔!

“來人,助朕更衣、焚香,朕要修書祭祀,以告仙人!”

她又繼續下令,讓蔡侍書詳寫她的生平、詳寫如今大奉遭遇,又將五年前繪製的萬里山河圖取出。

仙人啊!若您能看到這些,就請垂憐我漢家江山,垂憐我大奉百姓!

……

寧麟醒後,頭痛欲裂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摸了一下兜裡的手機,發現上面有一大堆未讀訊息。

全是王翠秀髮的!

至於內容,仍舊是今晚再訂八千斤白麵,要他送去聖豪KTV。

“寧麟弟弟,姐姐對於昨晚你大口喝酒的樣子很滿意,但是你今晚要是不來,那姐姐就會很不高興了。”

“我弟弟可能會去你的糧油店幫我拿貨哦~”

興許是怕寧麟不來,她結尾還帶了一句威脅的話。

寧麟憤怒的砸了一拳牆面,“媽的,這娘們佔便宜沒夠了!”

但生氣歸生氣,他還真得罪不起王震虎。

對方都不用動手,就派幾個人來他糧油店一坐,他的店很快就可以關門大吉了。

到時候寧麟恐怕在懷江打工都沒人敢要。

還是錢鬧的。

成年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無奈。

不行,還是得想想辦法,他這棵好白菜不能被老母豬給拱了。

正當寧麟想去洗把臉清醒一下時,餘光突然瞥到了一絲金色。

循光看去,他瞬間愣住,死死的盯著牆邊大鼎。

“臥……臥槽!“

“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