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柱算是老來得女,臨近三十歲才得了這麼一個寶貝疙瘩閨女李香菱。

平日裡錦衣玉食,要天許半拉,要地許半截的姑娘,剛成年居然喜歡上了隔了兩條街的混混王大頭。

王大頭平日裡偷雞摸狗、無惡不作,連給李香菱提鞋都不配,怎會是她的良緣?

李大柱自然是不同意,跟李香菱大吵一架之後,她居然跟著王大頭私奔了。

剛開始李大柱礙於情面並沒有將事情鬧大,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心裡那個悔啊!

待他反應過來要找李香菱的時候,隔壁街道的小王居然回來了。

李大柱將王大頭逮起來死命打了一頓,問他將李香菱帶到哪去了。

王大頭說李香菱出了村子就後悔了,她想起了家人對她的好,便轉頭回了村子。

這下可把李大柱氣壞了,若說李香菱轉頭回了村子,這麼長時間竟然杳無音訊,分明是王大頭說謊。

即刻對他動用了酷刑,可酷刑之下王大頭就死咬著一句,李香菱已經回家。

見動刑沒有用,李大柱便結果了他,召集人手開始搜尋李香菱的下落。

眨眼間兩個月過去了,還是沒有李香菱的任何訊息。

看著眼前男人信誓旦旦的模樣,李大柱冷笑一聲。

“小的還不知道咱們驃騎大將軍有這等本事!”

他閨女的事但凡打聽一番,便能知曉。

顧凜得了他這般對待也不惱。

“官爺,你可否將令愛的生辰八字拿來,待我算一下便知她的具體方位!”

李大柱自是不依,“方才不是說知道我閨女在哪?”

“怎麼這時候又要算了?”

說起來是林葉的失誤,若是平日裡掐指一算便能知其方位。

可她現在是靈魂狀態,實力遠不及巔峰時期的百分之一。

“你就跟他說,死馬當活馬醫!”

顧凜手下一緊,能這麼跟人家說?

幸虧他平日裡作為老闆見慣了大場面,這麼個臭魚爛蝦在他手裡不頂個。

“官爺,您兩個月都沒有找到令愛,但凡有一絲機會咱們得抓住不是?”

這句話算是說到了李大柱心坎裡。

方才拒絕的話脫口而出,他便有些後悔。

哪怕有一絲希望,他都想嘗試一下。

正好顧凜給了個臺階,他便穩穩妥妥的下了來,將李香菱的生辰八字說了出來。

片刻之後,林葉便算了出來。

“東南,河流盡頭。”

嘶!

顧凜那一個著急,林葉這幾個字說的模模糊糊,他又不能當場問,嘆了口氣便轉述給了李大柱。

“哼,顧凜,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將軍爺?”

李大柱站起身來,瞬間拔出了刀,“敢耍老子!”

“我已經將周圍的河都搜遍了,根本沒有我閨女的蹤跡!”

他的怒斥聲,引起了其他幾個官差的注意,紛紛朝這邊走來。

顧凜雖然心中驚懼不已,不過面上還是不顯。

若是從李大柱的面相上來看,林葉根本不想給他算上這一卦。

李大柱額頭雙陷,顴骨扁平,且渾身散發著黑色死氣,分明是平日裡害下人命,染下了業障命不久矣。

可眼下為了救顧凜一家,不得不出此下策。

林葉冷眼看著李大柱的怒容,緩緩的吐出一句,“最大的河!”

聽到林葉的聲音,顧凜覺得這比到賬的聲音好聽上百倍,他慌忙脫口而出。

“最大的河,在最大的河裡!”

突然間,李大柱頓住了動作。

他家東南方向最大的河便是護城河,他還真是沒有想到要查這裡。

見他這般模樣,顧凜面容冷然,又變成了那個在沙場上殺伐果斷的將軍。

“你且找人去看看,若是沒有找到令愛的屍身,顧某任你處置。”

也罷,一個來回左右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

李大柱叫了一個矮小官差打馬返回。

顧凜回到樹蔭下,後背已然出了冷汗。

顧禹同看著他驚疑未定的模樣,嚅囁著嘴唇,最終還是脫口而出。

“小叔,咱們家沒有被皇上斬首,便是幸事。”

“你不要緊張,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沒頭沒腦的來這麼一句,顧凜有些詫異。

“小子,你在說什麼?”

眼前的小子終於鼓足了勇氣,“小叔,你別怕,你被嚇成了傻子,有我給你養老送終。”

林葉“噗嗤”笑出聲來,“恐怕是這小子看到你跟我說話,以為你被嚇成神經病了!”

若不是顧凜還帶著枷鎖,能一巴掌乎在顧禹同頭上。

“你小叔我好的很,不需要你給我養老送終!”

顧禹同“嘿嘿”的笑起來,白嫩的臉上沾滿了灰塵。

一咧嘴便露出了兩顆小虎牙,朝顧凜吐了吐舌頭便縮在了父母身後。

“哎,阿凜,能撿回一條命就足矣,我們一家人還整整齊齊的在一起!”

顧濤關切的看著顧凜,“你別太心焦了!”

“那個,顧將軍,方才小的聽見您能給算卦,能否給小的算上一卦?”

一個長相圓潤富態的官差打斷了幾人的會話,坐在了顧凜的對面。

他一個勁兒的樂呵,還沒等顧凜說話,他便自顧自的將生辰八字說了出來。

“我叫魯鐵頭,我想算算姻緣。”

其實不用看他的生辰八字,光看面相便能得知他所求。

魚尾奸門飽滿圓潤福有光澤,代表著他的婚姻生活幸福美滿。

且他的正緣就在跟前兒,根本不用操心這個問題。

出於職業習慣,林葉的眼皮子往他的額頭掃了一眼,便皺起眉頭。

魯鐵頭的額頭正中位置的事業宮凹陷,還有一道斜皺紋深深的印在上方,按理說不應該吃皇糧當官差。

再看他的家庭,是正兒八經的農民家庭。

不是說農民家庭沒有機會出人頭地,在這個階級嚴明的朝代是很難的。

他一個地道的農民子弟沒有任何功名在身,居然能來“宰羊道”實在是匪夷所思。

反觀他耳蝸分明,耳垂飽滿,色澤潤亮分明就是個有福之人。

林葉嘆了一口氣,如今她的靈力欠缺,實在是看不透。

不過這個有福之人的忙,她還是樂意幫的。

因為他身上並沒有其餘幾個官差身上掩蓋不住的黑氣。

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嘆氣的,弄的顧凜的心七上八下。

“珍惜眼前人!”

依舊惜字如金!

顧凜扯了扯唇角,清了清嗓子,“你的有緣人就在你身邊,你要善於觀察,若是一個大意便錯過了!”

魯鐵頭狐疑,他身邊根本就沒有什麼適合的女子。

他已經二十有五,中間不是沒有相看過人家。

只不過前一日看的好好的,翌日就被拒絕。

他也不知道緣由,問就是不合適,就這麼硬生生的耽擱下來。

他經常聽孃親唸叨著神佛,自小就對這方面深信不疑。

是以見他說出李香菱的蹤跡,他便急忙來讓顧凜算上一卦。

“將軍,我跟前兒還真沒有什麼適合的女子。”

這還了得?

方才還跟人家算閨女的去向,這會兒一個姻緣就露出了馬腳。

顧凜朝空中的林葉看去,見她皺著眉頭髮呆,便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你再想想,還有什麼人是你忽略的?”

魯鐵頭摘下帽子撓了撓頭皮,若是這麼想來,還真有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是他原來的鄰居,叫翠花,比他大一歲。

若說他第一時間忽略了翠花,是因為兩人總是不和。

其實兩戶人家的父母也撮合過兩人,只不過他最後當了官差,身份上有了差距,便就此作罷。

若說對翠花這個女人的看法,模樣周正且有一手好廚藝,對於她並沒有排斥。

就是翠花脾氣太差了,每次見了他都想嗆兩句。

“噠噠噠”,馬蹄聲由遠及近打斷了幾人的思緒。

還未到跟前兒,馬上的官差就朝李大柱喊了一聲,“老大,找到了!”

“果然是在護城河中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