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書時沒想到,會在這裡再次見到周逢川。

聲色交錯,富麗堂皇的包廂內,她被像個貨物一般被寧國成推過去,踉蹌了一下才站穩,抬頭就看到被簇擁在主位上,神色清冷淡漠的男人。

猝不及防間對上那雙漆黑眸子,寧書時心臟都停跳了半秒,彷彿一瞬間,再次被拉回了三年前的雨夜。

雨水不斷拍打在窗戶上,房間內燈光昏暗,連身上男人的眉眼都看不大真切,只能感受到他灼燙的體溫。

那個時候的周逢川,還沒長成現在八風不動,成熟矜貴的樣子,即使是在床上,也沒什麼經驗,只知道死死的抱著她,幾乎要把她整個人都揉進骨血裡,在她耳邊一遍遍的叫她的名字。

“阿時……阿時。”

他著迷的親吻她的唇,滿懷期待的問她:“我們明天就去領證,好不好?我們結婚,永遠在一起……”

寧書時本來不想回答的,但架不住這人鍥而不捨的反覆問,只能敷衍的應了聲:“好。”

然而第二天,在周逢川醒來之前,她就已經離開了。

帶著昨晚拍下的全程高畫質影片。

寧書時拿著影片找到周逢川的母親,順利從她手裡要了一百萬。

這一百萬讓她得以脫離寧家,遠走高飛。

寧書時以為她再也不會回來這個地方,誰承想世事無常,她跑了三年,還是被寧家抓了回來,繼續做寧家待價而沽的貨物。

而周逢川,卻已經成了挑選貨物的那個人。

寧國成點頭哈腰,滿臉的諂媚之色:“周小少爺,這位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兒了,您看看,若是還閤眼緣,就讓她今晚陪周少好好喝幾杯!”

說著,他還在後面掐了寧書時一把,示意她長點眼色:“還愣著幹什麼,還不過去給周少敬酒!”

寧書時慢吞吞的想,原來這位,就是寧國成心心念念要討好的大人物了。

周家的小少爺,上個月才從國外深造回來,周家對他頗為看重,給了他好幾個大專案,若是能討好得上他,哪怕是從他指縫裡漏出一點,也夠寧家受用不盡了。

為此,在來之前,寧國成沒少對她耳提面命,讓她一定要把人給伺候好了。

不過,寧書時也沒有別的選擇就是了。

她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周逢川旁邊,端起滿滿一杯酒,唇角挑起豔麗笑容:“周少。”

寧書時嗓音輕柔,像是羽毛一般輕飄飄的落進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

她長相本就好,今晚又經過了一番細細打扮,妝容精緻而恰到好處,五官嬌嬈而動人,眼尾勾著一抹若隱若現的紅,頗有幾分欲說還休的風情。

寧書時側過身,將酒杯遞到周逢川面前,是個十足的卑躬屈膝的姿態:“我敬您一杯。”

周逢川漆黑眼底不見任何情緒,也沒去接那杯酒,只冷冷的掃了掃,似笑非笑的開口:“寧家——是吧?”

他吐字毫不留情,半點面子都沒給寧國成留:“我來之前,聽說寧家是做生意的,但現在看來,感情做的是皮肉生意啊?”

話音落地,整個包廂都是靜了一靜。

寧國成一張麵皮漲成了豬肝色,到底也沒敢說出什麼反駁的話,只能狠狠瞪了寧書時一眼,賠著笑道:“我這,不也是想給周少您助助興……”

周逢川嗤笑:“就拿這種貨色?”

他話音未落,神色驟然變了變。

寬大的餐桌下,一隻柔白纖細的手,不知什麼時候伸了過來,就這樣停在他的大腿上。

周逢川表情難看,而寧書時卻顯得鎮定得多,柔軟掌心一寸寸緩慢的上移,最後停靠在他腰帶上,不動聲色的畫著圈輕撓了幾下。

再明顯不過的勾引。

見他看過來,寧書時歪了歪頭,一副不解樣子,手下動作卻變本加厲,甚至扯出一截他的襯衣,就要這樣探進去。

周逢川一把掐住了她的手,用力扯開。

力道之大,讓寧書時手腕都泛起了紅,發出的動靜也引來不少探究的目光。

“沒事。”

寧書時換上得體表情,滴水不漏,完全看不出她剛剛在下面做了多大膽的舉動:“是我不小心沒拿穩筷子。”

酒過三巡,快散場的時候,寧國成把寧書時叫了出去,往她手裡塞了一張房卡。

“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一定要把周逢川給我勾住。”

寧國成陰沉著臉,壓低聲音喃喃的罵,“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公子哥,裝什麼假清高!”

寧書時握著那張卡,聽寧國成抱怨半晌,才淡淡說:“我知道了。”

寧國成走後,寧書時靠在牆上,點了支菸,深深吸了一口。

她以前不怎麼吸菸,但壓力大的時候,總得找個發洩排遣的出口,不然,人總會被逼瘋的。

寧書時抽完了一整支菸,將菸灰抖落在地板上,一回頭就看到走廊拐角處挺拔身影。

周逢川大半張臉都隱在陰影中,看不太清表情,只有那目光猶如實質,一錯不錯的落在寧書時身上。

“還回來幹什麼?”

周逢川唇角勾著一抹嘲弄冷笑,“我媽給你那一百萬花完了,想回來再玩一次仙人跳?”

寧書時像是沒聽出這話裡的譏誚意味,反而笑了,眉眼慵懶:“是啊。”

“現在錢真的是好難賺,想再撈一筆可真是不容易,所以,我這不是又想到您了嗎,周少。”

周逢川俊美面容霎時間陰霾密佈。

三年前那段經歷,大概是周逢川順風順水一生中最大的挫折和汙點,這一點,寧書時也很清楚。

下一秒,周逢川驀地上前,扣著她的肩膀將她重重抵在了牆上,嗓音冷厲到了極點:“你現在還敢出現在我面前,不怕我殺了你?”

寧書時後背一陣鈍痛,但她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她抬手覆在周逢川摁著她肩膀的手上,指腹微涼,在他的手背上不輕不重的摩挲了幾下:“幹嘛這麼生氣嘛,周少。”

“而且,那也不算是仙人跳……畢竟,您是真的睡到了,不是嗎?頂多也就算一個錢貨兩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