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再會小天師

不過，想來博嶽肯定有自己的計劃吧，他也不是傻子，指揮排程也有方略，不需要自己去擔心太多。

李啟還是相當信任他的。

只是……

確實有點累，七十年的不間斷戰鬥，殺了一萬多位五品，也就是平均一天多時間就要幹掉一個。

基本上，李啟是在許多個戰區之間不斷的遊走，沒有任何的休息，沒有任何的沉澱，每一天都在高強度的戰鬥，一個人幹了好幾個掌戮小隊的活兒。

為了讓博嶽開口以公謀私一次，他可真是加了大班了。

現在，李啟也是在飛舟之中，等待著飛舟將他送往戰場。

飛舟大概需要兩個時辰就到地方了，這兩個時辰也是李啟僅有的休息時間。

在大概五十年前，李啟還是自己駕駛飛舟。

但後來，他實在頂不住了，所以找博嶽要了一位六品陪同，當自己的專職司機，這樣一來，李啟在趕路的過程中就能好好休息了。

因為……不這樣的話，李啟可能挺不住。

這七十年，對其他人來說，可能只是七十年。

但對李啟來說，至少要翻一百倍，少說也得是七千年。

他在不斷的回朔，不斷的輪迴，不斷的經歷更多的時間，明明一次的經歷卻需要來很多很多次，像是自己開飛舟趕路這種事，李啟還經歷過一次，同一段路，他不斷重複開了六百多次的事情。

所以，那一次之後，他就選擇申請給自己配了一個司機，這樣起碼可以找點時間休息一下精神，總是在不斷戰爭之中，他已經快神經衰弱了。

哪怕是現在，他也已經疲憊到極限了。

七千年的不斷征戰，不斷重複，已經超過了李啟的大部分人生。

而他還不能和別人說，不能傾訴。

這時候，李啟對於巫神所說的‘你會非常痛苦’真是有了非常直觀的感受了。

他確實，非常痛苦。

而且，這份痛苦還不知道要延續多久。

不過七十年而已，若是在未來的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裡都要不斷這樣的話……

被折磨到道心崩潰，似乎也並不是不可能。

“唉……”李啟嘆了口氣，之前在其他祝人那裡聽說了有些生活在妖星之上的生命，七品之後也只能活八天，他們經歷的或許就是李啟現在這樣吧。

看起來沒活多久，但卻被時間折磨的道心崩潰。

這時候，卻聽見那個司機，也就是博嶽給李啟配來開車的那位六品說話了：“祝人，累了的話就睡一會吧。”

這是個聲音清脆的女聲，來自一位巫神山的行人，也就是李啟現在的司機，名叫秦瀾。

“小秦，咱們還有多久才到？”李啟如今也是高低是個中間管理層級別的人了，算的上是領導，所以說話自然而然的帶上了長輩的口吻。

實際上也確實是長輩，因為秦瀾是很年輕的六品，也是一位不錯的天才，只是比不過李啟這種。

“還有一個時辰兩刻鐘，到時候我會叫你的。”秦瀾一邊駕駛著飛舟，一邊對李啟說道。

“就這點時間，還是不睡了，反正也睡不了多久。”李啟搖了搖頭，從座位站起來，坐到了副駕駛上。

一個時辰而已，坐在前面，還可以看看星空。

雖然沒什麼的就是了，除了一片漆黑就是一片漆黑。

無盡域外的星空，大部分情況下，和幾萬米下的深海是一模一樣的，都是什麼都看不見，一切只能依靠儀器才能判斷外面是什麼情況。

極少數情況下，你才能看見東西，不過這時候，場景一般就特別奇幻瑰麗了，多半都是些什麼世界，或者其他的域外旅行者，甚至有可能是域外奇觀。

李啟坐到了秦瀾的旁邊，讓這個年輕人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因為她曾經親眼見過，眼前這位前輩僅僅只是一抬手，就將一隊人道大將當場格殺，甚至很多時候，他都沒有抵達現場，就直接在飛舟之中做法，神乎其技的將對手咒殺。

只有李啟自己知道，實際上他已經和對方打過很多架了，最後已經瞭解到可以在飛舟內針對弱點咒殺。

但在其他人看起來，李啟就是輕描澹寫的發揮了祝人的詛咒之能，連看都不用看，就將人道雙五品的大將碾死了。

箇中緣由，恐怕也只有李啟和那些具備了實在性的大能者才能分清楚吧。

“祝人……”秦瀾看著李啟，有些緊張的喊道。

“怎麼？”李啟一邊看書，一邊隨口答道。

看書，是李啟這七千年來做的第二多的事情，他幾乎是把所有休息時間都拿來看書了。

看書對李啟而言，本身就是一種休閒和放鬆的方式，算是他排解壓力的重要手段，尤其是看的書是關於魔道和靈道的各種資料之時，這是當初那位靈道二品囫圇塞給李啟的書氣，目前還沒看完。

李啟現在，恨不得把所有魔道有關的知識，都塞進自己腦子裡，他已經開始在謀劃針對魔道的事情了。

要主動出擊，必須要出重拳，這樣才能讓魔道遠離自己的妻女，自己本人現在有巫神的注視，不懼怕。

不過秦瀾不知道李啟現在的想法，她只是指著前面說道：“前邊兒……好像有東西攔路。”

“嗯？”李啟微微皺眉。

這片戰區，還有人敢攔他的路？

參戰的世界，還有不知道他的嗎？還是說是某些土著世界？

這麼想著，李啟站了起來。

不過，他馬上又坐下了。

因為真知道韻已經察覺到了來者的身份。

如此正統的道門氣息，如此灑脫的仙氣……道門小天師，張宗。

小天師站在不遠處的虛空之中，似乎是專門等待著李啟，他渾身充斥著仙氣，衣袍無風自動，雖然是在虛空之中站著，但身周的氣息卻映照出一片白玉京的異象，不斷躍動，有靈獅靈虎靈蛟靈鶴在四周翻騰。

再加上他那帥氣英朗的面容，還真是有一種天上人的感覺。

當然，對於許多世界而言，他的的確確是天上人。

“李啟，好久不見啊！”小天師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笑著對李啟說道。

秦瀾看見這個笑容，忍不住把眼睛張大睜開了一些。

因為，真的很帥氣。

小天師的長相是那種典型的陽光俊朗的型別，氣質也相當昂揚，搭配上四周的異象，著實是有些引人注目，有種出現在現場，就能夠激勵人心的感覺。

對比起來，李啟雖然也是算是小帥，但也只限於小帥了，並沒有什麼吸引人的氣質，相反還顯得非常的陰沉。

他身上隨時隨地都好像壓著沉重的負擔，氣質陰鬱沉悶，而且不苟言笑，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著思考，冷漠的行走在戰場之中，將敵人毀滅，然後匆匆離開，甚至懶得抬眼掃一圈周圍的戰友。

簡直就和死魔一樣。

“確實好久不見，張兄，還請進來一敘。”李啟勉強裂開一絲笑容，如此說道。

得到了邀請，小天師的身體消散，化作天地清氣，瞬息之間從飛舟的縫隙之中鑽了進去。

飛舟正常來說是沒有縫隙的，完全密封，能夠在域外虛空保證一點物質都不外洩。

但是這種密封程度，對於小天師來說完全不夠，他直接從物質本身的空隙裡鑽了進來，然後站在了李啟旁邊。

“小秦，備茶具，不過就別自己泡了，免得在小天師面前獻醜，對方的茶藝可是一等一的，你今天有口福了。”李啟笑著說道。

只是，這笑容比較生硬，看起來沒多少笑意。

“哈哈，小姑娘，你家祝人說的沒錯，給我備茶具就好，讓我看看他用的是什麼茶具？”小天師笑笑。

秦瀾立刻起身行禮，然後前去準備。

很快，李啟平時常用的茶具就擺了出來，很寒酸，是一套陶器，而且就是很普通的陶器，普通凡人用的那種，沒有任何的神異。

李啟並沒有什麼品茶的習慣，也不喜奢靡，所以都是湊合著用，能用就行。

“還真是……返璞歸真。”小天師看了一眼這套茶具，沉默了一下，如此評價道。

“哈哈，那今天可以蹭一蹭張兄的好東西了。”李啟揮揮手，將茶具收起。

小天師也不矯情，自然的揮袖，一套精製的五品法寶出現在了桌面之上。

然後，靈泉，丹火，仙茶，一樣不少，一套操作行雲流水，說是泡茶，但其複雜程度不下於煉丹，水法火法雷法交雜，給秦瀾看的一愣一愣的。

泡茶還有這麼多門道？

片刻後，清冽的茶水倒入茶杯之中，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

“這次的茶葉不是清香，而是這般馥郁的味道啊，是什麼茶葉？”李啟端起茶杯，笑著問道。

“好容易和李兄重逢，自然不能清澹了，這是道門第十六洞天，升真元化洞天所產的巖茶，氣味濃郁，久別重逢，雖不飲烈酒，但茶香又豈能澹了？”小天師如此說道，為李啟和旁邊的秦瀾各自斟滿一杯。

李啟也不客氣，輕啜一口，直只覺口中醇厚甘冽，味道濃郁，像水中有骨。

“確實好茶，而且還能舒緩疲勞，提振精神，看起來……我確實是有點不體面了啊。”李啟嘆了口氣，知道對方用這種茶的緣由。

小天師也看出來了他的疲憊，所以特地用了這種茶葉來幫他減輕壓力。

聽見李啟的話，小天師放下茶杯，笑著說道：“李兄，不必太過擔憂了，你這人就是這樣，心事實在是太重了，不得逍遙真意，總是把事情攬在自己肩膀上，這樣下來，修行又有什麼意義呢？越是修行，越是身陷令吾，懂得越多，修為越高，就越是戰戰兢兢，這不是折磨自己嗎？”

在小天師看來，李啟所做的奮鬥實在是太過無力，在浩如煙海的歷史長河當中，一個五品再怎麼拼命，又能改變什麼呢？

那些歷史之中的特別程序及其重要的事件，其實都不是那麼重要。

某一個世界，某一個戰區，或者某一具體事件，某個巨大，重要的軍事行動，其實都是‘看起來重要’而已。

因為，不管多麼重要的事件，多麼重要的人物，放在歷史的長河之中，都太渺小了，哪怕是一品也是如此。

李啟所做的，所承擔的，是他自以為很重要，其實沒必要把自己逼到那種地步的。

李啟理解小天師的意思，畢竟這就是道門的想法，道門可不喜歡給自己重擔。

做好自己就好了，其他的與我何干？拔一毛以利天下，不為也。

拔一毛都不幹，更別說李啟這種加大班，一副過勞死的樣子了，在小天師眼裡，這可太不明智了。

“哈哈，張兄倒是灑脫，可惜我學不來啊，若是卸掉了肩上責任，這修行路上卻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了，只剩空虛茫然，倒還不如不修行的好。”李啟也微笑了一下，然後端起茶杯，一口飲盡。

眼前的小天師和他可不一樣，道門修行，所追求的是脫離一切拘束，達成真正的逍遙，不受任何事物桎梏，飄搖於天地間，自由自在。

小天師端起茶壺，將李啟的杯子續滿：“各人有各人的看法，那我就不勸你了，對了，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會專程來找你？”

“因為我最近的名聲？最近打了不少架，我的名聲應該傳的挺廣了，很可能被人視作競爭對手呀。”李啟如此說道。

“說的沒錯，最近是有些人想來挑戰你，不過都被我來的路上順手收拾了，都是小事，我來找你，主要還是和你談談魔王子的事情。”小天師說道。

“魔王子？他又要搞事情了？不對吧，現在他應該是巫道的盟友才是，魔道現在參戰，對人道造成的損傷不小，不至於現在來挑戰我吧？”李啟皺眉。

這個節骨眼上，魔王子不至於來找他麻煩吧？

但想想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魔王子是魔道啊，魔道可是極致的唯我，什麼戰爭，他覺得魔王子是不會在乎的。

“不是說的這個，我是來告訴你魔王子的異常的。”小天師說道。

這讓李啟立刻豎起耳朵。

眾所周知，小天師之前和魔王子約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