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字,二合一大章!)

“何人阻攔?”

上一刻還在與張機嬉笑打鬧的嬴政頓時收斂了笑容,掀開車簾一角詢問道。

手握馬鞭的蓋聶看著眼前這七八十名蒙著面、手提利刃的黑衣人,古井不波的目光中依舊是一片平靜,彷彿一片永遠不會被掀起波瀾的湖面。

蓋聶的目光掃過眼前的黑衣人,微微偏過頭對著車內的嬴政輕聲道:“不出意外,應該是趙、魏、燕、楚的死士。”

其實作為鬼谷縱橫傳人,蓋聶與衛莊並非真的不擅長其他方面,例如遊說、兵法和政治,當代鬼谷子不可能不傳授這些學問給蓋聶和衛莊。

“橫劍攻於計,以求其利,是為捭;縱劍攻於勢,以求其實,是為闔。捭闔者,為天地之道。”

從鬼谷子給蓋聶和衛莊當初安排的第一次下山試煉就能看出鬼谷子的教學手段,他更多地是從二人對於劍的喜愛入手,以劍術和劍法來指點他們對於為人、治政、領兵等方面的道理。

而蓋聶和衛莊二人也並沒有辜負鬼谷子的教導,比如在兵法一道上,衛莊曾在原本的時間線上殺死了姬無夜,取而代之成為了韓國大將軍,在內史騰率領的十萬秦軍的進攻下也堅守了許久。

在韓國滅亡後,衛莊又在新鄭掀起叛亂,以為數不多的韓軍舊部據守新鄭孤城,在十餘萬秦軍的進攻下堅守了三個月,直到與昌平君達成交易,才主動撤出了新鄭讓給秦軍。

要知道衛莊掀起新鄭叛亂時,衛莊面對的對手可不只是一個內史騰,還包括楊端和等人在內等一眾秦國新老名將。所以由此可以看出,衛莊至少在軍事方面絕對也算得上是當世名將。

因此,在面對這些蒙面的黑衣死士,蓋聶一眼便看出這些人是韓國以外的山東各國死士。

哪怕姬無夜和白亦非等人想殺害嬴政,也絕不會讓嬴政死在新鄭境內,那也太堂而皇之了。

最為妥善的應該是等嬴政出了新鄭,在新鄭以外的韓國境內動手,然後嫁禍給山東各國,裝起無辜。

而山東各國則和姬無夜有著截然相反的想法,那便是在新鄭動手,將殺害嬴政的鍋甩給韓國和姬無夜。

這樣一來,他們可以將屢屢拒絕合縱的韓國拉入合縱國之中,也可以趁秦國國喪出兵;另一方面也可以讓韓國來吸引秦國的仇恨,哪怕合縱敗北也不會對他們造成多大影響。

所以,敢在新鄭動手的,也只可能是六國派出的死士。

而死士者,亡命之徒也。

大多數的死士是一些江湖上的遊俠。

畢竟不是所有遊俠都是那樣如墨家領導的遊俠那般快意恩仇,照顧百姓,也會有遊俠為了榮華富貴而為王侯權貴賣命。

不過,即便眼前的這群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但蓋聶卻依舊鎮定自若,靜靜地坐在馬車上,緩緩放下手中馬鞭。

而李斯帶來的兩百黑甲鐵軍也紛紛舉起長戈,自動列好了陣型,做好了衝殺的準備。

“我這便去為王上解憂。”

蓋聶左手握著腰間長劍,那是嬴政親賜青霜劍,是秦國王室寶庫中的一柄利刃,雖然比不上十大名劍這個層次的名劍,但也屬於名劍的範疇之內。

蓋聶跳下馬車,抱著劍對馬車的車廂微微躬身。

皎如秋日浮青霜,在日光下顯得耀眼奪目的青霜隨著蓋聶的動作嗆啷出鞘,清脆的劍鳴聲彷彿是這柄名劍在飲血之前的咆哮。

一陣秋風襲來,捲起了道路上的沙土,飛沙走石掠過蓋聶與這群蒙面死士的中間,遮擋住了雙方的視線,誰也不敢冒然上前,就像是雙方戰鬥的序幕。

而一旦這道“序幕”消失,那便是你死我活的拼殺之時。

蓋聶緊握著手中的青霜劍,劍身泛著陣陣寒芒,彷彿下一刻便會化作一道青光奪取眼前這些蒙面死士的性命。

“蓋聶兄,不必讓這些宵小的血髒了王上親賜的青霜劍。”

就在蓋聶即將出劍的那一刻,馬車內傳出了張機的聲音。

蓋聶握劍的動作一滯,張機提前作出了佈置?

他微微凝目,掃視著周邊,釋放出了一道道內力融於空氣之中,感知著周邊的情況。

可即便蓋聶將周身五百步範圍內的地方全部探查了一遍,也找不到除了他們以外的任何人。

所以,即便是蓋聶也猜不出張機究竟佈置了什麼後手。

而就在眼前的飛沙走石即將散去的一剎那,蒙面死士們紛紛緊握手中刀劍,腰身彎曲蓄力,準備向著馬車賓士而來的一剎那……

轟然一聲!

所有人都聽見了那從遠處傳來的劇烈破空聲,但不禁都有些茫然。

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隨著那道破空聲愈發接近,身邊同伴的慘叫聲也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叢林中,觀察著自己師兄安危的衛莊緩緩收起了手中的鯊齒劍,當即便猜出了這是誰的手筆,不由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在他眼中,這種時候就該拔劍殺敵,站在殘肢斷臂間聽著敵人的哀嚎,這樣方才是凌駕於這些敵人之上,才配的是鬼谷傳人的牌面。

“呵,太妙了,他居然還佈置了一架攻城床……”

“弩”字還未出口,旋即又是一陣陣破空聲傳來。

衛莊那雙比冰雪還冰冷的眼眸看向天空中的那一道道黑點,眼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名為“錯愕”的情緒,而與此同時他的師兄蓋聶的古井不波的雙目也彷彿掀起了驚天駭浪。

這次,所有人都看清了。

那是一支支長槍從遠處飛射而來!

不,那不是長槍!

那是巨型弩箭!

“散開!散開!不要聚在一起!”

“我入你阿母的,誰人搬來的攻城弩!”

“爾母婢也,至於麼!”

血肉飛濺,因為這密集的人群,每一支巨型弩箭至少都能帶走兩名蒙面死士,而且絕對沒有全屍。

蓋聶看著眼前血肉橫飛的血腥場景,縱然心性強大如他,額角也不由落下一滴冷汗。

他猜到了張機可能是安排了弓弩手,但哪怕是秦國的秦弩和韓國的勁弩,極限射程也不過六百步,有效射程最多就是四百步不到,沒想到……

難怪五百步內都沒有張機安排的後手,因為這廝直接調了十架有效射程八百步的攻城床弩!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張機自然是聽不到外面的謾罵聲的,一切聲音都被慘叫聲和破空聲所掩蓋。

只是,一旁嬴政和李斯看向張機的眼神多少有些怪異,畢竟張機的佈置多少是有些誇張了。

如果在後世,這就相當於拿反坦克炮來“狙”殺敵方普通步兵。

什麼?這玩意不叫狙?

你告訴我,能瞄準,大口徑,一發斃敵,這不叫狙?

同理,攻城床弩這玩意還帶著個“弩”字,怎麼不叫弩?

不就是口徑大了億點點,射程遠了億點點,威力強了億點點?

它難道不是一發斃敵?

什麼?太殘暴了?

這個時代又沒有軍事法庭,誰能奈他何?

況且,用這些攻城床弩來擊殺這些蒙面死士,絕對算得上風光大葬!

這不亞於是用一枚枚錢幣來砸死這群死士。

至於這些床弩是哪來的?

墨家軍工,你值得擁有!

你以為墨家那麼多弟子是怎麼維持生計的?

跟農家一樣把十萬弟子發配出去種地?

弟子多,又有以班大師為首的那群負責研究墨家非攻機關術的吞金獸,還時不時會主持非攻戰爭,如果沒有海量的資金,墨家早就破產了。

而墨家的賺錢方式自然是售賣各種機關器械,從鑄農具、造房到築城等只要你給得起錢,墨家就來做。

至於軍械什麼的,墨家自然也時常會接一些訂單。

而這區區十架攻城床弩的小訂單,還要加急件,原本墨家是不會接的,但下單的張機畢竟是墨家統領,而且他給的是三十架攻城床弩的錢!

班大師: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所以負責墨家機關鑄造的統領班大師毅然決然地接下了這份訂單,親自督造他摯愛親朋般的同門預訂的十架攻城床弩。

也得益於此,這十架攻城床弩不僅在短時間內完成,還是用機關朱雀夜出晝伏,在深夜悄無聲息地送到了新鄭郊外,並親切友好地教導昔日的宿敵羅網殺手們如何方便省力地使用這些攻城床弩,甚至為他們校對好了射擊方向和角度。

至於羅網殺手們的想法……說真的,他們八輩子都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十架床弩在八百步開外狙殺數十名敵人,而且還有事先校對過的角度……有那麼一瞬間他們都產生了支援張機上位,把掩日和羅網中那群老不死的傢伙們趕下臺的衝動。

這麼一個平億近人又願意在羅網的軍備上砸錢的上司,誰會不愛戴?

而別說這群羅網韓國分壇的殺手們了,看著張機佈置了十架攻城床弩來對付幾十名敵國死士的狗大戶行為……饒是六劍奴和掩日這種見慣生死的宗師級戰力高手和一眾羅網殺字級的一流高手也沉默了。

掩日總感覺一旁這些傢伙盯著自己的目光不是那麼友善,顯然那群羅網殺手們心中的想法讓他們實實在在地產生了不少共鳴。

但掩日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見了這幅場景,他都想自己主動下臺了。

而馬車內

“先生,這……這……這也……太破費了吧?”

嬴政透過車簾看著馬車外的血腥場景,饒是以他的心性也不由吞了一口唾沫。

當然,這並非畏懼鮮血和死亡。

大秦的公子成年前都要親手殺死一名死囚練膽,而幼年的嬴政也曾見過大秦面對上一次五國合縱時的血腥戰場。

他是在驚愕於張機的財力和心疼那一根根被射出的巨型弩箭!

“無妨,身外之物罷了,臣有的是。”

聞言,嬴政放下車簾的手微微一顫,強顏歡笑道:“那這攻城巨弩,先生打算如何帶回秦國?帶著這些攻城巨弩,恐怕根本走不出多遠就會被人追上,屆時豈不是便宜了敵國?”

“自然不會。”

張機臉上佈滿了自信的笑容,彷彿運籌帷幄的絕世智者,走一步看三步,早就提前做好了佈置和安排。

嬴政聞言鬆了一口氣,看來張機還不是太敗家。

“燒了便是,臣保證不會留給敵國哪怕一個零件!”

聽著張機這信誓旦旦的保證,一旁的李斯都有些忍不住拔出腰間的劍砍了這個敗家玩意。

張機以為二人是覺得這樣讓張機太破費了,解釋道:“無妨,臣一心為國,視金錢如糞土,王上不必為臣擔憂。”

嬴政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張機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他真的很想對眼前和藹可親的先生說一聲:“你清高,你了不起!”

爾母婢也,那都是錢啊!

要知道,大秦為了修鑿鄭國督造的那條水渠,全國上下都勒緊了褲腰帶,就連嬴政都只能每兩日才能吃上一頓肉,可眼前這人卻……卻……這般視金錢如糞土!

嬴政腦海中甚至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抄了這廝的家,秦國應該能緩過來一大口氣。

但這個想法只是一閃而逝,嬴政連續地做著深呼吸,閉上那通紅的雙目,告訴自己要冷靜,沒準先生是在鍛鍊自己的心性呢。

可張機只是透過車簾看了窗外一眼,全然不在意那一架架即將被燒燬的攻城床弩。

他現在是真的狗大戶。

平日裡沒什麼大筆開銷,而每個月都有大筆的進項。

紫蘭軒那裡,他有三成的份額,自從紫蘭軒在張機改革後,日進斗金都不足以形容紫蘭軒的火爆生意。

然後便是墨家分給他的兩成紙張和書籍的利潤,最後還有潮汐給他的“嫁妝”。

這麼多年來,潮汐得到了韓王安無數賞賜,也為新鄭潮家賜封了無數土地和錢財,而憑藉著潮汐的地位而崛起的潮家自然是愈發膨脹,不僅產業愈發紅火,潮家在韓廷任職的人也不算少,收取的賄賂和貪汙的財物自然也不算少,一來二去自然是積攢了無數財富。

吸了韓國十六年血的潮家積攢的總資產……說一句富可敵國一點也不誇張。

而後,潮汐便將潮家所有的財富都交給了張機,包括所有土地和房屋的地契。

至於其餘潮家人的死活?

那和她有什麼關係?

她可沒忘記這些人曾試圖在自己的父母死去後來謀奪她家財產的事情,這些年本就是故意放任這些人為她積攢財富,如今不過是收網罷了。

而張機對於這樣堂而皇之吃富婆軟飯的行為,完全沒有絲毫的愧疚感。

潮汐餵飽他軟飯,他也餵飽潮汐,這很合理,很公平!

(4243字)

推書!

《末世災變:我的日常生活》

一本非常正經的末世“日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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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個人表示,這個“日常”,很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