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了張機書信的公輸仇一時間也有些拿不準張機的心思,不明白張機究竟是真的想給他這個試驗破土三郎的機會,還是想要打壓公輸家。

攥著這封書信,公輸仇不免有些犯難,左手的機關獸忍不住撓了撓那已經有些開始禿頂的腦袋。

“大父,怎麼了?”

正在一旁拆解著一條機關蛇的幼童眨巴著眼睛看向公輸仇。

見自家孫兒看向自己,公輸仇的目光柔軟了許多。

公輸仇的兒子和兒媳十年前因為研究機關獸時,機關獸忽然暴走,夫婦二人遇難,留下了這個名為“翼”的孫子,這也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血脈至親了。

而這個孫兒也沒有辜負公輸家的血脈,四歲起便在機關術上展現了過人的天賦,如今十一歲,更是已經能獨立拆解和拼裝一些結構複雜的小型機關獸了。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從小便失去了父母的緣故,公輸翼很早熟,有些同齡人所沒有的心智。

公輸仇原本也不想讓公輸翼一同煩惱,但拗不過他,於是揉了揉公輸翼的腦袋,將事情告訴了他。

公輸翼歪了歪頭,不解地看向公輸仇。

“大父,這有什麼好猶豫的?這是公輸家展露實力的機會!”

公輸仇搖了搖頭,覺得公輸翼雖然心智遠超同齡人,但終歸只是孩童,想不到那麼多的彎彎繞繞。

“你不懂,墨家和公輸家,彼此間的仇怨太深了,稍有踏錯一步,也許公輸家就是萬劫不復。”

“可大父你還有選擇的餘地麼?”

公輸翼稚嫩的臉龐上仍舊是那一副平淡的面容,吐出冰冷的話語。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雖然這位衛尉並非君王,但作為秦王的寵臣,帝國中青壯派的領頭羊,此次伐韓的主帥,他的命令,公輸家真的有選擇的餘地麼?”

公輸翼冰冷的話語讓公輸仇臉色閃過一抹錯愕之色,旋即便化作了驚恐。

是啊,公輸家哪有選擇的餘地?

若只是一個秦墨,公輸家也未必不能一爭,可墨家總院對待秦國那親近的態度,雖然還未曾公開宣告支援秦國,但對墨家稍有了解的人都會發現,墨家總院從不會對任何一個國家如此親密,更遑論以更低的價格售賣如此多的器械,以及派遣墨匠傳授秦國的官坊匠人和派遣墨俠維持治安等一系列事情。

墨家有墨俠,還得遊俠們的尊重,時常組織遊俠四處清剿匪患,緝捕盜賊,維護地方治安,並不侷限於任何一國,但如此盡心盡力以及如此數量和規模的遊俠入秦,實在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以公輸家的實力,和秦墨相爭都不容易,何況還有墨家總院?

公輸家可以拒絕張機的請求,但無論張機會不會以此為由對公輸家動手,公輸家都會繼續沒落下去。

而若是公輸家接受張機的請求,那麼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公輸家沒落。

但以張機的人品……也許真的只是一次給公輸家的機會?

公輸仇深呼吸著,看著那臺坐落在角落中的破土三郎,做出了決定。

……

新鄭城外的秦軍帥帳

張機巡視完崗哨,面帶些許疲倦之色地掀開帷幕,剛進入了帥帳,一道水粉色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張機的視線中。

“夫君回來了。”

甜甜糯糯地喚了張機一聲,紅蓮遞上了一杯熱茶,而後走到張機的身後為張機卸起了甲冑。

張機看著紅蓮這副賢妻良母的模樣,也是不由心生感慨。

數年前的紅蓮,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刁蠻公主,在經歷了天澤的劫持後,紅蓮逐漸成熟了不少,但還是帶著幾分嬌俏。

卻不想,成婚後的紅蓮迅速蛻變,轉換了自己的身份,從少女變成了賢妻。

就連韓王安和韓非看見這個如賢妻良母般的紅蓮,都一副見了鬼的模樣,而後也不由與張機一同感慨。

但雖心生感慨,但無論是張機,還是韓王安亦或是韓非,就連胡美人、紫女、彩蝶和弄玉看見了紅蓮這良性的改變,卻也忍不住常常嘆氣。

“紅蓮,這些事情,不需要你親自做的,讓侍女做便好。”

等張機回過神來,紅蓮已然為張機褪去了甲冑,腰間佩劍也被解下放在了劍架之上。張機輕輕牽住紅蓮的手,將紅蓮反手摟在懷中,感受著從紅蓮身上傳來的溫度,嗅聞著來自那雪頸之間的芬芳,張機的下巴輕輕抵著紅蓮的螓首。

張機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和紅蓮好好聊聊。

原本隨著張機的地位越來越高,張機身上的限制也隨之增多,比如率軍出征之時,作為主將通常來說是不能帶著妻妾的。

無論哪一國,都是如此,尤其是秦軍,軍法之中禁止隨意飲酒,禁止女色,妻妾則是要留在國內作為人質。

唯有驚鯢有著羅網天字一等殺手的身份,可以合理隨軍。

但好在秦國曆來還是對人才有著一定的包容性,在秦法上也有著些靈活性。

就比如張機的曾祖張儀,當年也曾與昭文君的親妹妹,周室的王姬姬狐有過一段孽緣,那位姬狐公主也曾隨軍出征過。

再比如為張儀所舉薦,與之一同大敗楚軍于丹陽,斬首八萬楚軍俘虜楚將七十餘名,一舉奪下漢中之地的魏章,其人風流成性,好酒好色,行軍要美酒,琴姬,舞女,缺一不可。

秦國對待有才之人,一向有著靈活的規矩,只要這些人才能立功,秦國都能盡最大限度地去包容他們。

但張機剛剛大婚第二日就被嬴政下達了準備出征的命令,成婚不到五日便已然奔赴前線,所以嬴政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將本該一同作為人質留在咸陽的紅蓮安排隨軍。

公然給張機開綠燈,嬴政自然也要揹負些許壓力,所以嬴政找了個合理的藉口。

紅蓮從前雖然也有過刁蠻的時候,但從傷害過百姓,而且經常為百姓出頭,韓國的百姓、遊俠兒乃至許多商賈都對紅蓮保持著一定的尊敬,就連墨家駐韓國的統領韓申頗為敬重這位賢明的公主。

因此讓紅蓮隨軍的理由,便是以紅蓮在韓國的賢名進行勸降和對人心的安撫,為此就連恨不得與之夜夜抵足而眠的韓非都一同派了出來。

不過被允許隨軍的妻妾,只有紅蓮一人。

嬴政知道張機的身體素質,一個不會影響精力,不至於影響行軍打仗,若是兩個,也許張機有這個自控力能不去主動,但誰知道會不會出現二女爭寵的情況,從而讓張機這個好色如命的傢伙陷進去影響征戰。

“紅蓮,我喜歡的你,是真正的你,不是為了什麼政治目的。”張機颳了刮紅蓮的秀鼻,柔聲道,“我不知道是有誰與你說了什麼,還是你自己在多想,無論我與你的關係如何,只要你我是夫妻,你沒有對不起我,那我對於岳父的態度便不會有任何變化,韓非和韓宇那邊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天下的紛爭本該是男人的事情,不該由你們這些女子來承擔許多紛爭的後果。”

紅蓮微微抬起頭,目光中帶著薄薄的水霧,被說中了心事的紅蓮緊咬著銀牙。

隨著她懂的事情越來越多,她也大致猜到了韓國的結局。

原本的韓國,也許兜兜轉轉之間,還能多存續個數年時光,但終歸是要被秦國吞併的。

而如今掀起了叛亂的韓國,秦國不會再給韓國任何存續的機會,一定會頂著平叛的名頭將韓國徹底滅亡,不再給韓國任何的反秦分子任何機會。

而他的父王,身份就會愈發尷尬。

四哥韓宇這個堅定的反秦分子被囚禁,九哥韓非雖然得到嬴政的賞識,即將入仕,卻也未必能保全他們。

紅蓮不想有一日,要再一次面對與血脈至親的家人的別離。所以,便不由生出了讓自己變得更加賢惠,討得張機歡心,從而保全家人的心思。

“紅蓮,既然我們成婚了,便是夫妻一體。我的父母早逝,族中也沒有什麼親近的親人,所以你的父親,便是我的父親,你的兄長,也是我的兄長,你認定的家人,自然也是我的家人。”見紅蓮動容,張機繼續說道。

“而且,就算你是想要保護家人,可你為什麼覺得你的改變,會令我高興?”

紅蓮晶瑩的眼眸眨巴眨巴的,歪了歪頭,柳眉微蹙,好像在說本公主表現得這麼賢妻良母,你居然不高興?

張機輕柔地捏了捏紅蓮白皙軟膩的臉頰,調笑道:“有沒有可能,我喜歡的就是那個原汁原味,嬌俏可人,刁蠻任性,散發著青春活力氣息的公主殿下呢?”

聞言,紅蓮嘟起嘴,臉頰微鼓,氣鼓鼓的就像個河豚似的:“難道本公主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印象麼?”

不過,雖然看上去有些氣呼呼的,但紅蓮心中卻是感受到了溫暖。

其實紅蓮的確擔心過,張機當年接近她,是否真的只是一見鍾情,而不是別有目的。

畢竟張機當年就開始在韓國佈局,為秦國滅亡韓國作下了數不清的部署,誰也說不準張機的佈局之中,是否也包含自己這一環。

畢竟她是韓國的公主啊,將來對於安定韓國的民心是有著莫大的幫助的,張機作為韓國的女婿,受到的韓國民眾的排斥也不會那麼大。

雖然曾經也有過懷疑,也迷茫過,但如今看來,這個男人對自己,真的只是純粹的一(jiàn)見(sè)鍾(qǐ)情(yì)。

破涕為笑的紅蓮輕輕捶打著張機的胸口,一如昔日那個嬌俏刁蠻的公主,但張機只是輕笑著將紅蓮攬在懷中,低頭吻下。

夏夜的涼風輕輕捲起帥帳的帷幔,使得皎潔的月光得以穿過柔軟的帷幔,輕柔地灑落在張機和紅蓮的身上。

張機的左手輕輕地撫著紅蓮滑膩的臉頰,右手不自覺地在紅蓮的玉背上摸索著。紅蓮則是閉上了那璀璨的星眸,雙手緊緊摟著張機的脖頸,享受著這份寧靜與深情,主動地伸出丁香與張機糾纏著。

周圍的空氣也彷彿剔除了白晝時留下的血腥氣息,轉而充滿了甜蜜的香氣,兩人的心跳相互交織,彷彿整個世界都靜靜地停了下來。

良久,粉面羞紅的紅蓮感覺到了呼吸的不暢,也意識到張機那愈發不老實的雙手和自己逐漸凌亂甚至已經被解開了幾枚釦子的衣裙,忍不住輕輕推開張機。

“先去沐浴更衣,再用完夜宵再說。”

輕喘著粗氣的紅蓮看著有些不情願的張機,輕哼一聲,撇過了頭。

“好像,剛才如同賢妻良母的你,其實從某方面來說……也不錯。”

張機嘟囔著,至少賢妻良母般的紅蓮不會拒絕自己,而是予取予求。

紅蓮再度輕哼一聲,明亮的眸子微微轉動,韓人那彷彿已經印刻在骨子裡的術治一瞬間湧上了心頭,聰明的智商也彷彿再度佔領了高地。

“咳咳。”

紅蓮整理了一番身上凌亂的衣裙和髮髻,清了清嗓子,在張機面前微微俯身。

“夫君辛苦了。”

紅蓮褪去了張機甲冑下的內襯,為張機褪去軍靴,再度恢復了那副賢妻良母的模樣。

“夫君是先吃飯,先沐浴,還是……”紅蓮緩緩直起身子,臉上露出了一抹妖豔嫵媚的笑容,玉蔥指輕輕劃過那薄薄的紅唇,修長的玉腿從裙下伸出,向前邁了兩步,逐漸寬博的胸懷抵在張機的胸膛上,紅唇貼在張機的耳畔,丁香滑過張機的耳廓,嬌柔道,“還是先吃我?”

嚥了一口唾沫,看著眼前如此妖嬈動人的紅蓮,原本腹中空空的張機忽然覺得沒有先吃飯的想法了。

開玩笑,誰還吃飯啊!

秀色可餐,明日還要繼續攻城,他必須早些休息,所以……他要抓緊夜戰,只爭朝夕!

張機頃刻間便將紅蓮抱起放在榻上,揮了揮手,用內力拉上了帥帳的帷幔和身旁的羅帳,欺身而上。

聽到帳中動靜,鸚歌帶著一眾貼身女衛將帥帳圍了個嚴嚴實實,但那帳中的動靜,交疊的雙腿暴露了這位負責張機安全的女衛統領此刻的焦躁難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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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4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