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岑修這個回答,趙弘明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了幾分笑意。

岑修乃是從江湖武夫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成就武膽武夫,其背後並沒有具體的武學勢力。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他的陣營天生就更傾向於建安皇帝這一側。

讓他接防東軍之後,有了建安皇帝的壓制和授意,岑修也不會與之為難,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會對他多有協助。

趙弘明隱隱約約發現,在他展示了修為後,建安皇帝對他的態度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從一個在他心目中不受寵的五皇子,變成了鎮守邊疆的武王殿下。

雖然說他的封地的地理位置,遠遠比不上其他的諸位王爺。

但是在諸多邊境之地中,反而算是不錯的。

既有河運,也有山勢可守。

地位的武學勢力雜卻不強,反而有更多的操控空間。

趙國李幕這次攻穎,讓他還可以名正言順的向朝廷尋找支援。

建安皇帝也順水推舟給他增加實力,以彌補與其他皇子母妃實力之間的差距。

現在朝廷裡太子之位高懸,其態度也是不言而喻,身在局中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是建安皇帝在暗中為他鋪路。

經過這麼多事情之後,趙弘明也都心中有數,對建安皇帝的認知和觀感也有了很大的改變。

守成之君,的確有些的不俗。

趙弘明高興地說道:“岑將軍接防東軍,那麼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齊趙兩國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還不夠。”岑修說道:“陛下給了十萬精兵,才只攻下趙國這一座城池,想要他們真的不敢輕舉妄動,最起碼要攻下整個河東郡,讓趙國徹底畏懼才可以。”

說完後,岑修似笑非笑看向了趙弘明說道:“武王殿下,你想不想要一支威震天下的強軍?”

趙弘明不知道岑修的話有何深意,忽然起了幾分好奇,放低了姿態問道:“望岑將軍不吝賜教,本王洗耳恭聽。”

“殿下言重。”岑修連忙正色,意識到彼此的身份,重新擺正心態。

他拱了拱手,問出一個問題:“殿下,你覺得這天底下,到底是兵家軍隊強,還是武學勢力強?”

趙弘明沉吟了一會兒道:“軍隊。武學勢力只強在極個別人身上,並無組織力,而軍隊則強在了整體,極有組織力。同級別的武學勢力對上根本不是對手。”

“是然。”岑修點頭,接著問道:“那什麼樣的軍隊,才算真正的威震天下呢?”

“橫掃同階武學勢力?”

“這只是基本的武學勢力,不算強。”

“戰敗十倍於己的敵軍?”

“算強,但並不能威震天下。要是武道九品乃至造化境武夫,真要動起手來,可以斬殺百倍,千倍於己的敵人,這並不算什麼。”

趙弘明想了的想,說道:“那本王就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大軍威震天下了。”

岑修說道:“如果一支軍隊悍不怕死,能夠摧城拔寨,陷城無數。凡是出兵,兵臨城下就能威脅一國的生死存亡,那麼這支軍隊就能威震天下了。”

“武王殿下,您手上的魏武卒以三萬之眾,破趙軍三十萬,已經足夠驚豔。而現在趙國的河東郡正是空虛的時候,如果武王殿下您願意讓魏武卒與我一道攻趙,我們就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河東郡,屆時你手上的這支軍隊就將徹底震驚於天下了。”

“而武王殿下手上握著這支大軍,哪怕不再動用,別人也會攝於之前的威名,不敢輕犯殿下的封地。武王殿下就可以高枕無憂。”

對於岑修的話,趙弘明的很容易理解。

這跟上輩子國家之間手握核武器是一個道理。

證明核武器的威力,然後擁有核武器,別國就不敢再輕易進犯。

不過,趙弘明也還是聽到了岑修打的如意算盤。

這次朝廷定調想要攻趙,他手上的十萬精兵數量並不多。

接下來,他又要佈防河東。

必須要儲存一定的實力,所以才將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這無可厚非。

況且趙弘明覺得,若是讓魏武卒徹底打出威名來,對他也是大有好處。

他笑著答應道:“本王一直沒有名師教導,不曾聽到過這樣的道理。岑將軍之言讓本王也茅塞頓開,後面我會讓吳起協助你,一同攻趙。不過,岑將軍也不要忘了要給本王一支威震天下的軍隊。”

說到最後的時候,趙弘明刻意加重了語氣。

岑修領會了其中的意味,眼中不由的流過一絲訝異,心道:‘武王殿下好聰明,馬上就能看穿我的意圖。看來我這次真的要給魏武卒造名了。’

他收起了心中的這些想法,正色道:“好,我會讓殿下的魏武卒威名震於天下。”

河東城的陷落,沒有在趙國引起太大的波瀾。

這一座城池雖然與河東郡同名,但實際上卻是與魏國的河西城一樣,是個邊防小城,沒有太大的戰略意義。

更何況,這座城池在開戰之前還被趙軍榨乾了部分潛力。

岑修在河東城留下部分人駐守之後,便清點人馬朝著趙國河東郡下一個城池發起了攻勢。

而在他出發的時候,吳起也率領著兩萬多的魏武卒一同進發。

事實上由於軍功制的存在,不用趙弘明刻意的調動。

當他們嚐到戰爭的甜頭後,早就一發不可收拾,迫不及待地參與了這場攻城之戰中。

……

趙國皇宮內的宮殿,氣象萬千。

七分紅色和三分藍色是皇宮的主色調。

宏偉的金玉光彩映照著紅色的牆壁上,與大氣磅礴的藍柱一同表達著皇權的威嚴。

在這個六國紛戰的天下,趙國皇宮內的宮殿以此為中心,連同它的建築風格,更是表現了這種氣氛。

在趙國的正德殿上。

年輕的趙國帝王身披錦袍,面如玉雕,眸中透著威嚴,端坐在龍椅寶座。

大殿之上則站著一群大臣,全都是沉默不言。

一股怪異而又沉悶的氣氛充斥在整座大殿。

任何人都能察覺到其中的暗波洶湧。

年輕的趙國皇帝看向了為首一箇中年男子。

他頭戴虎紋冠,戰袍飄飄,腰上甚至還掛著一把短的佩劍。

此人正是趙國另一位大將軍龐奢。

他面容剛毅,尤其是一雙銳利的眼睛,讓人不敢直視,冷漠且散發著威嚴氣息。

在趙國龐奢的權勢與李幕不逞多讓,他曾數次帶領大軍征戰沙場,大戰無數次,取得過許多關鍵性的勝利。

並且出身於龐家,在朝廷中也是權勢滔天。

只不過他與李幕向來不對付,此次見李幕戰敗之後,不願意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眼神示意,一個趙國臣子硬著頭皮站了出來:“陛下,臣彈劾李幕。”

趙國皇帝像是下意識的看了眼龐奢,心中大概能猜出一些大概。

作為一個沒有武道實力而又年幼的皇帝,雖然他統治著一方疆土,但卻被困在宮牆之內,無法自由行動。

整個朝堂都被龐奢、李幕等人把持著。

而他則更像是一個吉祥物一樣,任人擺弄。

即便如此,他仍舊極力維持著作為皇帝的尊嚴,保持著自己的威嚴的神態,不敢有任何的疏漏。

因為趙國的王族有很多人,他的兄弟也有很多。

如果他這個皇帝做的不好,那麼自然而言就會被換成別人。

到時候失去了皇位的他,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於各種意外。

這是他們趙國王族最近幾十年下來,總結出的至理。

趙國皇帝說道:“李幕將軍一直以來征戰有功,愛卿要彈劾李幕將軍何罪?”

說話的大臣就像是一個為趙國殫精竭慮的臣子,義正言辭地說道:“微臣要彈劾李幕五大罪狀。”

“其一擁兵自重,李幕手握重兵,意圖不軌。”

“其二貪汙受賄,李幕利用職權之便,貪汙軍餉、受賄賂,中飽私囊。”

“其三違抗軍令,此次李幕對魏國不宣而戰,不聽從陛下的調遣,擅自行動或違背軍令。”

“其四濫用職權,強行徵兆河東郡多城的百姓,已激起民憤。”

“其五失職瀆職,李幕在戰鬥中指揮不當、疏忽職守,導致晉陰之戰的戰鬥失利,讓我軍損失慘重。”

“此五大罪狀皆為事實,望陛下收李幕法獄治罪,不然不足以平民憤啊。”

緊隨其之,大殿上陸陸續續又有許多的大臣跪在地上異口同聲的地說道:“請陛下治罪。”

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壓力讓坐在龍椅上的趙國皇帝,忍不住全身手心冒汗。

他看出來,這是龐奢背後主導的結果,想要趁此將李幕徹底拉下馬。

趙國皇帝也清楚,此次對魏國用兵的接連失利,與李幕有很大的關係。

他要是一個處置不好,極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就在他不如何是好的時候,大堂上另外一個明顯陣營不同的大臣站了出來,反駁道:“對於白御史的言論微臣不敢苟同。”

白御史說道:“這五條罪狀明明白白,都是事實,敢問錢司寇有何不敢苟同的?”

“李幕擁兵自重?非也,李幕掌軍以來從未想過顛覆朝廷,不然早就動手,何必等到今日?”

“李幕貪汙受賄,中飽私囊?非也,據微臣所知,李幕固然會收到一些禮物,但從未貪汙軍餉,從未將大量財富據為己有。不然的話,每次征戰能他何能招募足夠計程車卒?”

“至於違抗軍令,濫用職權就更是可笑,此戰乃是浩然宗呈請陛下,諸位大臣也都是點頭確認後,李幕奉命行事而已,再說戰局多變,領兵之將會根據實際情況做出判斷,要說違抗軍令,濫用職權可就是欲加之罪。”

白御史冷哼一聲說道:“那李幕戰敗總是事實。”

“勝敗乃兵家常事,難道因為一時的潰敗就要打入十八層地獄?那以後還有誰願意為我趙國效力?”

“你……”

“微臣一言,句句屬實,還望陛下定奪。”

白御史緊跟著一句道:“望陛下收李幕法獄治罪。”

坐在龍椅上的趙國皇帝本來頗具威嚴的面容,忽然多了幾分遲疑和猶豫之色。

半晌之後,他看向龐奢說道:“相邦覺得如何?”

龐奢面色平靜,低垂著眼眸道:“陛下當位這麼久,此事應該由陛下定奪,無需再問老臣。”

見龐奢又把皮球給踢了回來,趙國皇帝瞬間知道對方的態度,心中好像有無數個念頭在不斷翻飛,額頭上滲出層層細細的汗珠。

他知道一旦治罪李幕的話,他就要得罪站在李幕背後的諸多黨羽以及浩然宗。

要是不治罪的話,此事他已經被推到火堆上了,不給龐奢一個交代,後面也就得罪了龐奢一系。

真是前有狼後有虎,他開始左右為難。

就在他不知道如何辦的時候,宮殿門口出現了一個男子雄渾的聲音:“我聽說你們要陛下治我的罪?”

說完之後,一個身披銀甲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到了宮殿之中。

這個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征戰而回的李幕。

大殿上的眾人紛紛將視線投了過去,落在大步走來的李幕身上。

李幕單手行禮道:“末將參見陛下。”

一旁的龐奢見李幕失去了一條手臂後,露出訝異之色。

趙國皇帝面不改色,保持著冷寒的表情道:“李將軍免禮。”

“謝陛下!”李幕站起身後,主動說道:“末將在回來的路上得到訊息,魏軍已經在河東郡一路勢如破竹,連下三城。此次魏軍中有武膽五品武夫,且有一支強軍,若不及時採取措施的話,對我們趙國或有極大的不利。”

“呵。是自己能力不行,還在這兒危言聳聽。”龐奢語氣平淡的說道:“河東郡總共三十六城,多數城池我在不久前都強化一遍,區區十幾萬魏軍還能如何?”

李幕正欲張口。

宮殿大門外傳來一聲急報:“報!”

一個傳令官衝進了大殿,猛得跪在了地上,說道:“陛下,魏軍連攻下河東三十城,情況危急,望陛下儘快定奪!!!”

頓時大殿譁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