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畢靈君詢問,趙弘明笑而不語。

他動了一個念頭,環繞在他周圍的不來真意緩緩消散,同時利用陣道經在肉身之上刻下了一層陣法——小型迷神陣。

這是他從王家的古籍中曾偶然看到的一篇的上古法陣,可以迷惑對方的感知。

只不過這種陣法,經過陣道經的改良之後,並不能持久,只能應付一時。

趙弘明從床榻上起身,走到帳篷的主位上說道:“畢道首請坐,不知道畢道首千里迢迢到這裡,有何貴幹?”

畢靈君美眸微動,上下掃了趙弘明一眼,徑自走到主位旁坐下道:“本來是過來支援一二,但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畢道首說的是浩然宗主?”趙弘明微微笑道:“那的確是不太需要了。”

畢靈君發現這位明教教主與浩然宗主大戰一場後,竟然沒有任何傷勢。

她調動神魂之力,暗中觀察趙弘明,想要探出他的底細。

結果發現趙弘明身上好似蒙上了一層迷霧一般,根本看不清。

讓她覺得眼前這位明教教主更加神秘。

作為正一門門主她知道,一個武夫要達到她這樣的境界有多不容易。

天賦和努力都只是基礎。

更重要的是修煉的資源。

財侶法地,財為第一,並非虛言。

若沒有沒有足夠的願石、天材地寶,沒有名師相助,沒有無上的功法,作為一個江湖武夫根本不可能走得這一步。

一切的種種都在證明,眼前這個明教教主出身不俗。

而天底下大部分武學勢力,她不說了如指掌,但也是能夠知道個大概,斷然是沒有這麼一號人物的。

若有可能的話,也只有那些從天道崩塌時期一直流傳下來的千古世家了。

這些世家有些沒落,有些還在俗世活躍,但也有一些聲名不顯,實則底蘊雄厚。

這位明教教主顯然也就是出身在這樣的世家中,否則的話沒有辦法解釋他的橫空出世。

面對這類世家,有時候就算是她們這些後起的武學勢力也不得不認真對待。

畢靈君收起了心中的心思,開口問道:“不知道魏教主師出何門,此次靠近武王,插手魏國朝廷,是想要的做什麼?”

她的嗓音如同冬日裡的冰雪,給人一種空靈之意,語調平緩而冷清。

說話間,畢靈君直視趙弘明。

她的眼眸清冷如湖,深邃如夜,裡面充滿了智慧和洞察力,彷彿能看透一切事物的本質。

趙弘明並沒有迴避畢靈君的目光,用略帶玩味的口吻說道:“畢道首好像很擔心我有其他陰謀?”

畢靈君沒想到趙弘明這麼直接,甚至有些有恃無恐,讓她更覺得不簡單。

她略微沉默了一下說道:“我正一門與魏國休慼與共,像魏教主你這樣的武夫靠近魏國的王族,很難讓我不擔心。”

“哈哈哈……”趙弘明站起身來,雙手負背道:“畢道首多慮了,這樣蠅營狗苟的凡俗之事還輪不到我們去折騰。”

“哦,那你們是為了什麼?”畢靈君忽然眼神一凜的問道。

她的眼神如同寒夜中的星光,遙遠又冷清,又好像一把把利劍,直接刺入人心,讓趙弘明頓時壓力倍增。

他繃緊心絃,儘可能的用淡然的語氣說道:“畢道首知道關於國運的事吧?”

“略知一二。”

“如今天下武道衰落,未來是否還存在都是另說,國運或許是未來惟一的道路,所以我們也只是提前佈局而已。”

畢靈君表情一怔,繼而沉吟無言。

關於國運可能證道長生的秘密,她是知道一些的,但這未來虛無縹緲的事,除了皇家之外,並沒有任何的武學勢力深入其中。

最起碼現在看來,武道縱然衰落,但要到真正的沒落的話,還要很久很久。

太早參與並不是一個明智的事。

除非現在國運一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聯想到自己身上的“病”,也越來越需要國運來壓制,她不由的多想了起來。

半晌後,她問道:“你們是想要以國運求長生?”

“看來畢道首知道的挺多。”

除了建安皇帝之外,關於國運的秘密,趙弘明此次是從第二個人的口中再次聽到。

他目光冷靜,嘴唇開闔,淡然轉身道:“不過,倘若我要告訴畢道首,國運其實並不能長生,而是一個騙局,畢道首覺得怎麼樣?”

“什麼?”畢靈君霍然站起,顯然被趙弘明透露出來的訊息嚇到了。

要真是國運長生是個騙局的話,那麼當年六國的國君建立六國的目的就很值得深思。

他們對王族和朝廷的態度說不定都要變一變。

不得不說,趙弘明這樣的一番話的確讓她呼吸都出現了一絲錯亂。

畢靈君壓低聲音說道:“魏教主,此言當真?”

“那就取決於畢道首信不信了。”趙弘明淡然一笑的說道。

實際上,這些都是他從殷墟古墓中所掌握的資訊,就連他也是一知半解。

眼下只希望這樣的“爆炸性”訊息能夠唬住畢靈君。

畢靈君看了眼趙弘明一臉認真的模樣,看不出任何有說謊的端倪。

一想到這位明教教主的實力,以及背後的世家,說謊卻顯得有些沒有必要,也能解釋他的動機。

不過畢靈君也沒有一股腦的就完全相信。

她在偏向相信的同時,還是用保留的態度,對這個明教教主心存警惕,打算後面認真求證。

經過一番“坦誠”的交流,畢靈君顯然已經知道她想知道的資訊,當即也提出了辭意:“多謝魏教主告知。”

“畢道首請便。”趙弘明目送對方轉身,朝著帳篷門口走去。

此時他表情忽然出現一絲動容。

之前沒有發現,現在從這個角度方才看到,這個畢靈君除了一雙大長腿之外,身材也是了得。

她的腰部沒有一絲贅肉,彷彿是一張拉緊的弓,隨時準備射出致命的箭。

而往下稍移一寸,則是如同山峰般驕傲地聳立著的臀,渾圓而又挺翹。

每一次她走動時,擺動都如同精心雕琢的旋律,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再配上束腰,呈現出的驚人的腰臀比,令人血脈僨張。

趙弘明聽說,有些武夫修煉的功法特殊,能夠讓修煉者的相貌和肉身停留在突破武膽時候的狀態,直到死亡。

畢靈君的相貌仍舊是二三十歲的模樣,顯然也是修煉這一類的武學。

走到門口的畢靈君,突然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盯著趙弘明。

趙弘明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畢道首何事?”

畢靈君朱唇輕啟道:“我很好奇,為什麼魏教主選擇魏國的五皇子作為國運的切入點?據我所知,這個五皇子平平無奇,以前在大梁的時候,並不受魏王的關注啊。”

趙弘明說道:“正是五皇子平平無奇,也沒有複雜的背景才顯得純粹,我們才能在此做更多自己的事情。”

畢靈君難得的露出一抹笑容說道:“那你就錯了,雖然說武王天賦一般,起步也不高,但在我看來他的秉性卻是一等一,在魏國眾多皇子當中,沒有誰能比得上他,魏教主以後可要留心一些。”

聽到這話,趙弘明心中卻是咯噔了一下。

他沒想到,自己在畢靈君的心目中竟然有這樣高的地位。

明明自己在他那邊什麼都沒做,隱藏的很好啊。

看來以後,跟這位正一門門主打交道要更加謹慎了啊。

“告辭!”

畢靈君的身影化作一道清光,消失了在帳篷門口。

目睹畢靈君的離開後,趙弘明心神一鬆,額頭上頓時汗如雨下,說不出的疲憊。

與這樣的存在打交道,簡直比跟浩然宗主大戰一場還要勞累。

在旁的岑修見畢靈君的離開,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趙弘明的帳篷所在,打算了解個一二。

沒想到他剛走到帳篷的門口,帳門就自動合上了,低沉的男子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我累了,岑將軍有事明日再說吧。”

岑修腳步一頓,隨後乾脆利落的離開。

回到自己的大帳之中,他便是心思翻轉。

眼下武王趙弘明身邊有這樣的一個“高手”存在,崛起怕是早晚的事。

他作為武膽境的武夫,壽命可達到兩百歲左右,肯定是要死在建安帝的身後。

那樣就需要提前做好圖謀了。

自己應該倒向武王趙弘明,提前做好謀劃。

正好建安帝趙佣煦也有這樣的想法,不如就順水推舟好了。

自己趁這段時間,執掌好東軍,以便將來應對。

岑修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很快就做好了決定,不再多想,翻身上床休息。

東方漸白。

一處荒郊野嶺中有一片廢墟。

仔細從遠處辨認的話,依稀還能看出這曾經是一個村落,不知是何種原因徹底衰敗,失去了人煙蹤跡。

廢墟當中矗立著一座破敗的茅草屋。

長年累月的雨露風吹已蠶食了它原本面貌,讓它看上去簡陋、破舊,只能維持基本屋舍的樣子。

茅草屋內到處都是洗刷不去的泥漿,深深地滲入著每一個小洞、縫隙,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屋裡的氣氛同樣陰沉,擺著幾把殘破的木椅子,破損的牆壁上,隨意掛著一些不知道蹂躪了多少遍的茅草。

一個虛弱的男人斜倚著門口,他在門口沉思,用手扶著陳舊的門柱。

正是浩然宗的宗主。

遠處早晨的太陽冉冉升起,照亮了他一臉憔悴的面容,帶著幾分驚悸和不甘。

那道雷光,乃是蒼天之威,令他根本無力抵擋。

要不是他修為深厚,肉身強大,說不定就要被那道驚雷劈得粉身碎骨。

對方的實力和來歷都讓他不由的忌憚。

但在忌憚之後,他又感到深深的屈辱。

自己作為浩然宗的宗主,堂堂的武膽九品,落魄到在這樣的房屋建築中調息修養,全都拜他所賜。

這是修煉有成以來,第一次遭受這樣的大敗。

不過事已至此,抱怨再多也是無益,他必須處理後面棘手的事情了。

這一次浩然宗一口氣損失了兩位武膽境的長老,他也因此受傷。

浩然宗不僅實力上要大打折扣,威望估計也要受損。

怕是有不少宵小之徒,會對他們浩然宗打主意。

要跟李幕提前做好應對。

浩然宗主,緩緩起身,朝著太陽昇起的方向,腳踏虛空而去。

趙國,邯鄲城,李府。

“什麼?你再說一遍。”

正在後院練功的李幕突然收到了浩然宗主傳回的訊息,不由的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站在他面前的門客被他的氣場給震懾,神情不由的緊張了起來,磕磕絆絆的說道:“主上,李子旭長老,隕落了,就連,就連浩然宗主也受了重傷……”

聽到這個訊息,李幕不由的倒退了兩步,身形差點不穩。

站在其身後的部下急忙上前扶住。

李幕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下屬:“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魏軍當中還有誰能擋得住浩然宗主,難道是魏國正一門的老孃們千里迢迢趕過來了不成?”

門口急忙說道:“是明教教主,我們的情報有誤。”

“你是不是再跟我開玩笑?”

“主上,訊息肯定是真的。現在當務之急,不是再去懷疑訊息的真假,而是考慮接下來的應對之策。現在在浩然宗主受傷之後,我們之前的謀略全都落空,龐奢他們一定不願放過這樣的機會。”

身為李幕身邊的謀士,石維世用極快的語速,一口氣說了出來。

李幕很快冷靜了下來,問道:“你覺得我該如何?”

石維世建議道:“事已至此,再多的謀略也已經無用了,勢已不在我們這邊。依我看,主上你直接在家裝病吧,等待後面的時機。”

李幕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只能這樣了。你對外安排一下,從今日起,就對外宣稱我身體抱恙,閉門謝客吧。”

“好,我這就去做。”

身在李府中的季國夫很快也知道了浩然宗主受傷的訊息,頓時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只是傳個訊息,想讓趙弘明逼禍。

怎麼會把浩然宗主都打傷了。

這麼生猛?

他沉浸在了震驚之中,久久不能言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