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溫柔刀,割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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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鴻煜不久前滿眼鄙視的把“雞”這個名號冠名給我的那一幕不斷在我的腦海裡閃現。
我閉上眼睛,使勁揉搓身體,妄圖把那個字從我的身體記憶裡驅逐。
隨著面板上出現縷縷刺目的紅痕,一張慈愛的臉龐開始佔據我的大腦。
那是我的爸爸。
零星殘缺的記憶裡,爸爸的面孔並不清晰。
可是,足以讓我每次回想都淚流滿面。
我的爸爸叫尹立民,是個畫家。
我幼時喪母,和爸爸相依為命。
後來,小小年紀的我看著其他孩子都有媽媽疼愛,也想要個媽媽。
所以,我爸便開始相親,可是都不盡人意。
那時候我爸帶了幾個進修的學生,其中有個女孩很是溫柔乖巧,平時對我很好。
一來二去,那個女學生和爸爸表白了。
我爸覺得自己歲數大還帶著我,不好耽擱女孩的青春。
誰知道那個女學生鐵了心非他不嫁。
我也喜歡那個大姐姐。
所以,最終我爸同意,和那個叫陳雪的女學生重新組建了家庭。
後來,當我得知當年的真相,我無數次悔恨的想一頭撞死在爸爸的墓碑前。
我一次次的後悔,如果不是我鼓動爸爸再婚,如果不是我說盡了陳雪的好話。
那或許我的爸爸就不會慘死!
是我害死了我爸!
11溫柔刀,割人命
一連幾天,我只接到姜闖的電話,沒見到他的人。
“阿檸,想我了嗎?”
我握著電話嬌嬌俏俏的嗯了一聲。
姜闖色迷迷的聲音隔著電話傳來。
“那天泰國這邊臨時有急事需要我來處理,所以我急急忙忙就來了這邊,不過我很快就能回去了。阿檸,我好想你。你呢?”
“想呢。”
“哪裡想我啊?”
我面不改色的和他撩騷:“你猜呢?”
姜闖壓低聲音,音色暗啞低沉:“寶兒,你猜我哪裡最想你?”
我立刻聽出來姜闖話音裡的顏色濃度有多高,心底牴觸至極,卻也只能不痛不癢的逗弄著他。
“我猜是嘴,你肯定想讓我請你擼串喝啤酒了。”
姜闖低低的笑了聲:“乖寶兒,我上面下面都好想你。”
我嬌聲罵了他一句“討厭”。
原來何鴻煜說姜闖去了泰國不是信口胡謅。
我一臉冷漠,聲音卻是萬般柔弱:“你有公事就忙吧,等你回來了我請你吃飯。我這兩天在看招聘。”
姜闖立馬說:“要換工作了?”
“嗯。笙歌的工作畢竟不體面,還有,我也不想讓別人背後說你......”
我說話猶猶豫豫,似乎是難以啟齒。
“阿闖,我這兩天也想了你說的話。你說你喜歡我,我也覺得你挺好的。可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心情?你們家條件那麼好,我只是個打工的,而且還是在夜笙那種地方。如果我們在一起,我怕會因為我讓你被你的朋友們說閒話...還有你的家人...阿闖,你明白嗎?”
姜闖聞言急切的說:“阿檸,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你跟了我,不會有誰敢說三道四的。先不說你在笙歌是賣藝不賣身,就單說你捨命救我,我看誰敢怠慢我的救命恩人。”
“阿檸,我是真的愛你,你別上班了,我心疼的很,讓我養你吧。”
我義正言辭的拒絕:“那怎麼行?我不想做個吃白飯的。我有手有腳,我能養活我自己的。”
“阿檸,我知道你肯定可以養活你自己,我這不是心疼你嘛。讓我想想,你看這樣行不行?你來我家公司上班吧,這樣你可以好好工作,我也能照顧到你。好不好?”
我心頭暗喜,這本就是我提找工作的目的,沒想到竟然這樣容易就達成了。
世上有種刀,叫溫柔刀。
一刀一刀都是衝著割人性命去的。
恰好,這把刀,我使的很好。
於是,我裝作很惶恐的語氣:“阿闖,這樣不太合適吧?”
姜闖笑說:“怎麼不合適?這公司是我家的,我自然可以說了算。這樣吧,我吩咐一聲,你隨時就能去公司報道辦理入職手續。”
“對了,我和我媽說有個姑娘救了我一命,她還說讓我有空把你帶去見見她呢。到時候咱們一起吃個飯,我把你介紹給我媽。我媽可厲害了,她也是搞藝術的,你們算是同行。”
聞言我拿著電話的手指驟然攥緊。
“那真是太期待和阿姨見面了。謝謝你,阿闖。你在外面注意安全,可千萬別遇上上次那樣的事了。”
掛了電話,我從櫃子暗格裡拿出一張殘破的合照,默默的看了許久。
照片裡是爸爸尹立民抱著幼年的我,我倆笑的好開心。
只不過這張照片被撕下了一部分。
我撫摸著照片上爸爸溫和的笑臉,勾起了唇角。
“爸爸,你在那邊還好嗎?”
然後,我拿起照片下面被撕掉的另一半。
那是一個長相明豔的女人。
她就是我爸那個學生,我曾經的後媽陳雪。
可是,如今她有另外一個名字。
她叫薛蘋。
姜闖是她的兒子。
12守株待兔
我爸是被陳雪害死的。
就是現在的薛蘋。
她害死了我爸,謀奪了我家的財產,剽竊了我爸的作品。
搖身一變,以新生代天才畫家的身份,改頭換面,嫁給了朝暉集團的老總姜朝暉。
又生下了兒子姜闖,成為了上流社會有修養受尊敬的闊太太。
她還致力於慈善,口碑很好,甚至是虞城的民間慈善大使。
在這樣耀眼的光輝照耀下,她曾經做過的那些齷齪事,早已經被掩埋在泛黃歲月的風沙裡。
如果曾經照顧我的保姆阿姨李慧心沒有告訴我她的懷疑。
如果我幼時喪失的那段創傷記憶沒有因為慧心阿姨的話被重新喚醒。
那我爸爸當年枉死的真相或許就會被永遠埋葬。
也不會有人知道人前端莊嫻雅才高八斗的藝術家姜太太背地裡曾經是個殺人犯!
世人即便是再提起尹立民這三個字,不會說他當年有多意氣風發,也不會說他曾經多名噪一時。
人們只會在茶餘飯後閒談之餘偶爾想起,說有個畫畫的,叫尹什麼來著?
因為江郎才盡抑鬱導致精神崩潰猝死了。
那傢伙就是個懦夫,還是個神經病。
對,在人們眼中,我那個和藹溫暖善良正直的父親,只是個才思枯竭鬱鬱而終的懦夫。
悄無聲息的死在了離春暖花開最近的時候。
可是,他是我的爸爸啊!
他曾給我人世間最不可多得的愛。
從我想起那個至暗的夜晚之後,父親臨死前掙扎的一幕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在我的夢境裡。
我父親是被薛蘋還有一個男人一起害死的。
那個夜晚,我躲在床底下,聽著薛蘋把枕頭按在爸爸的臉上,生生地捂死了意識昏迷的他。
我看著薛蘋和那個男人的雙腳近在咫尺,卻不敢動一下。
我甚至能感受到爸爸瀕死的掙扎,還能聽到薛蘋兇狠驚恐的喃喃自語。
她一遍遍的哭著道歉,似乎是在和我爸承諾會好好照顧我,讓他放心的去。
後來,爸爸沒了動靜。
小小的我捂緊了自己的嘴巴,不敢發出一聲。
可是,我似乎已經意識到我再也沒有爸爸了。
巨大的驚懼讓我選擇性的遺忘了那晚痛苦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