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自由之子的代表,戎溫言馬上回家吃飯去了。

18世紀北美殖民地晚餐,基本就是玉米布丁,米飯以及各種烤豬肉構成的。

聽著似乎材料豐富,但是實際上口味寡淡無比。鹽是苦澀的粗鹽,香料用的很少,沒有經過閹割和放血的豬肉帶著濃烈的腥臭味。

至於米飯和布丁,在戎溫言創業初期,他親眼看著廚師將老鼠正在啃咬的玉米丟進鍋裡,接著順手把老鼠也丟了進去。此時味道都已經是次要問題了,他也慶幸自己沒死於腹瀉等疾病。

即便到了現在,他自己僱傭廚師之後還是會仔細檢查廚房和食材,確保自己吃的東西至少不是腐爛的。

“我有時候真的好奇,東方到底富足到什麼水平,才養出你這麼喜歡浪費食物的傢伙。”格洛莉婭看著疑神疑鬼的戎溫言吐槽道。

“頓頓有鮮肉,新鮮蔬菜和水果...開玩笑。我就是不希望吃骯髒的食物罷了。”

他說著卻苦笑了起來,這時候他是無比想念現代社會的生活。雖然他現在搖身一變成為了原始美國的精英階層,但是生活品質還不如自己過去。

想著現代富含穀氨酸鈉的零食的味道,他又不可避免回想起過去生活。

看到戎溫言神情逐漸低沉,格洛莉婭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監督那些廚師之後,這些食物也確實美味了很多。”

“我沒有責怪你,只是想起了自己故鄉,我永遠回不去的故鄉...”

“你知道的,戎,東印度公司有一條航線能去印度,然後在哪裡我們可以坐船去東方的廣州。”

戎溫言搖了搖頭,先不說這個年代坐船從美洲去往印度,將會是一場比西天取經還要恐怖的旅程。就算他們順利抵達,那裡也不是戎溫言熟悉的故鄉。

“還不到我回去的時候,不過還是謝謝你關心。”

就在二人想要繼續享用晚餐的時候,地下室傳來一陣沉悶的嘶吼聲,以及鐵鏈晃盪聲。

不用猜就知道,是那個原住民小夥子醒過來了。

戎溫言趕緊扒拉了兩口玉米布丁,隨後又拿了兩根烤好的玉米,急匆匆的跑向了地下室。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無心之舉讓少女心中有了一個奇怪想法。

在地下室,戎溫言看見原住民小夥子正在嘗試解開手中的鐐銬。

“不用試了,浪費力氣。”

一片黑暗之中,原住民突然聽見熟悉的話語,他愣住了。

是被白惡魔收買的叛徒麼?那些屈服於侵略者混蛋,給白鬼帶路殘害部落同伴。

但隨著亮起的油燈,原住民愣住了。他看到一個奇特的人,黑頭髮黑眼珠黃面板,和那些白鬼完全不一樣。甚至和他們部落之中傳說的祖先有幾分相似。

“放鬆,我不會傷害你。”

再一次,原住民年輕人震驚了。他確定這一口流利的溫內巴戈語出自這奇怪男人之口,甚至還帶著他們部落特有的口音。

如果不是對方穿著白鬼的衣服的話,他根本分辨不出來這人是部落同胞還是白鬼。

“你...”

“我會說你們的語言?嗯...就當我對你們語言有些瞭解吧。”

說完戎溫言走到對方身邊,將烤玉米遞給了過去。

“放心吃吧,我要殺你就讓那些昂撒人槍斃你了。”

原住民年輕人猶豫片刻,或許是這一口流利部落語讓他放鬆,也可能是這副不同於白鬼的長相。他放下了戒備心,抓起烤玉米直接啃了起來。

“我叫戎溫言,這裡人叫我戎先生,我救你...”

“因為該死的上帝?詛咒你們的邪神,這裡是靈狐和先祖之魂會追殺你們,直到你們滾出我們的土地。”

戎溫言耐心等對方說完,然後繼續剛剛的話語:“上帝?抱歉,我是東方人,上帝也管不到我們頭上。我救你是為了達成我自己的目的。”

“我就知道...我不會出賣部落的。”儘管嘴上如此強硬,但是手裡還是繼續將玉米送到口中。

“不,我只需要你辦一件事。將這份信件送給你們的酋長,”

從口袋裡掏出信封,上面是用簡體中文和屬於他們部落的溫內巴戈語,雙語寫好的標題。

“我...”

“你可以拒絕,可以將我的信件撕毀。那麼未來發生事情就很清晰了,你回到部落告訴酋長我們殖民地的位置,接著我們就開打。不僅是我,還要和周邊好幾個殖民地一起打。”

戎溫言說完嘆了口氣,接著遞出信件的手向後縮,同時繪聲繪色向對方描述早就發生過無數次的劇本。

“你們或許驍勇善戰,可以贏我們無數次。但是我們只需要贏你們一次,只需要知道你們駐紮地一次。接著就會有數百個白鬼就會端著火槍,殺到你們部落,屠殺你們的男人,擄走你們的女人孩子。熟悉麼?你應該聽了好多次這樣的事情在這片土地上演,這些昂撒人披著上帝的外衣然後行惡魔之事。”

年輕人嚥了口口水,似乎回憶什麼恐怖的事情。他捂住腦袋,不敢在直視戎溫言的雙眼。

是的,這樣悲劇不斷在新大陸上演。就像是農夫與蛇,只不過這條蛇不僅僅咬了農夫,還帶著更多蛇殺了農夫全家,然後佔領農場。

“當你看到白人屠殺你們的同胞時候,你是否會想起一個夜晚,有一個東方人向你們丟擲了橄欖枝,提供了一個不一樣的道路。你是否會想到,哪怕將信件帶回去給大家看看呢?讓老人們討論一下,看看這個東方人提供什麼條件。”

年輕人這時候明顯動搖了,他看了看那封信上面寫著“合作共贏計劃”,以及面前這個黃種人面龐。

是的,戎溫言所說的悲劇事件在這片土地上發生太多次了。他們可以殺幾十上百的歐洲人,但只要失誤一次下場就是屠村滅門。

即使他們一直小心翼翼,但長期消耗下去,他們僅有男性勞動力也最終會枯竭。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答應你將信件帶給狐祭祀去看。”

“你做了正確的選擇。順帶,不妨告訴我的你名字。等你們看完給我回信的時候,我也好知道是你們部落寫的。”

“雨滴...”

戎溫言說著將信封交給面前年輕人,同時一併奉上一瓶青黴素藥膏。

“好,雨滴,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