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南詔王登上王位,也算勵精圖治,可耐不住,他有一個野心勃勃的兄弟,整日想著要弄死長兄,自己上位。

後來,皮羅閣果真使計殺死了前任南詔王,血洗王庭,這才登上了王位。

對外,只宣稱前任南詔王乃是因病而逝,然而這些事,即便做的隱蔽,又怎能瞞得住有心人呢?

姚州這處,既然鎮守在滇蜀之界,自然是要想法子將其權勢更迭,弄個清楚的。

大王子乃是前任南詔王的遺腹子,本也活不了。

然而,南詔王皮羅閣許是為了彰顯自己大度,愣是讓他生了下來,還封為大王子,極盡寵愛。

甚而,他還曾說過,自己這王位乃是兄長病重臨終前傳給自己的,到以後,南詔王位,還是會由他交還給大王子這個長兄血脈。

他此話一出,不知內裡真情的,還真當他重情重義呢。

如今,南詔大王子前往姚州,交納貢賦之時,就這般沒了性命。

南詔二王子邏炎轉臉就率著王庭之軍,朝著姚州攻來,口口聲聲要為大王子復仇。

說白了,這大王子,不過是個棋子罷了。

活著,可以激勵那些皮羅閣身下的王子們,讓他們鬆懈不得,都卯足了勁兒,想方設法地去比拼爭奪王位。

死了,還能給個南詔背棄大周的由頭。

為了權勢啊,一個人總是恨不得生出千八百個心眼兒來。

賀令姜瞧向韓正,問道:“這場意外既然是南詔早就謀算好的,當時在場的人身上,必然有些貓膩。不知都督是如何安排的?”

“當時一片混亂,我匆匆而來,也只能立時下令,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扣住。只是……”

說道此處,韓正不禁暗自皺眉:“我從都督府趕到太守府中,畢竟要耗些時間,那暗中施手段,害了張太守同南詔大王子之人,可未必老實等著我前去扣人……”

“這兩日,我雖一心應付南詔攻城之事,可也派了手下得力之人去審訊這些人。到如今,依然一無所獲……”

賀令姜明瞭他的未盡之意,想來,那有貓膩的人,老早就趁著眾人混亂之時,溜出太守府了。

韓正嘆息一聲:“如若那人出城去,倒還好了。怕就怕,這些人暗中潛伏在城中,趁人不備在緊要處使些絆子。”

如今正是戰事要緊處,他這兩日反覆叮囑人,一定要加強巡視,唯恐城中被人鑽了空子。

賀令姜指尖微微摩挲著手中的紙條,緩緩開口:“如今銀生退兵的訊息已然傳了開去。城中若是還有南詔細作,那些躲在暗處之人,想必也已聽聞。”

“都督派人守得緊,他們先前未曾找到機會,如今怕是要忍不住冒險一試了……”

韓正聞言,心中緊跟著一動,側目看向賀令姜:“賀七娘子的意思是?”

賀令姜眼中微深,抬眸對上韓正若有所思的目光,輕輕一笑:“依我看,不如就給他們一個機會可好?”

“甕中捉鱉!”韓正不由撫掌笑道,“賀七娘子倒與我想到一處去了。”

俗話說得好,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他們不妨就藉著今日機會,故意露出些許破綻,誘那南詔細作上鉤,屆時將人一網打盡,也省的還要時刻擔憂有人在背後壞事。

夜半時分,城樓上還是火把通明,守在城頭的將士們個個都打足了精神,以防南詔突然夜襲。

然而在城中不為人注意的角落中,卻是黑黢黢的一片。

在寂靜深沉的夜色之中,有幾道身影悄悄從一座破舊的小院中鑽了出來,向軍中大營以及城中緊要處潛去。

韓正這老頭子,最近著實警惕得緊,這軍中大營,守得更是嚴實。

他們留在城裡的人不多,即便想做些大事,竟然一時尋不著機會。

然而,如今銀生退兵,八萬兵力一下子便去了兩三萬,二王子邏炎處必然著急的緊,想來也不會再等下去,定然會盡快強攻。

他們既然要助南詔成事,此時必然要發揮些作用才成。

黑影靜靜伏在暗處,等待時機。

許是今夜恰巧趕上了輪值的間隙,竟讓人他們尋到了一個空子,輕悄悄地潛了進去。

黑影避開營中巡視的兵卒,一路奔著營中水井處摸去。

城中糧倉以及各處井水,韓正都派人輪流值守,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守著。營中的這幾處,定然更是守得嚴實。

黑影掏出袖中短刃,心中暗下決定,既然尋不到機會,那他們也只好冒險一搏,想法子將人刺殺。

只希望,莫要驚動旁人,讓人發現不對才好。

他短刃出袖,剛想潛伏上前,卻見那兵卒捂著肚子“哎呦”一聲,緊接著便匆匆跑開了去。

他身旁計程車兵抱怨了一聲,但緊接著就是面色一變,腹中翻江倒海起來:“小五,你今日給我的那包醬牛肉是不是有問題!”

說罷,他也不由收緊了屁股,捂著肚子匆匆往前面黑漆漆的草叢裡鑽。

黑影眼中一亮,好機會!

他連忙將短刃送入袖中,又掏出一個紙包,左右張望一番見並無巡視士兵,佝僂著身子往井邊鬼鬼祟祟靠近。

他屏住了呼吸,展開紙包,就要將其中的藥粉倒進去。

然而還不待他將紙包完全展開,一陣疾風襲來,自己只覺手上一空,那紙包就換了個位置,到了對方手中。

他心中一涼,完了,暴露了!

他們這分明是特意露了空隙,好將自己這些人放進來,一網打盡!

黑衣人立時從袖中掏出響箭,就要提醒自己潛到旁處的同夥,卻被賀令姜眼疾手快地打落在地。

他頓時恨及,不成功,便成仁!

黑衣人一咬牙,掏出袖中短刃就朝著賀令姜刺去。

賀令姜側身避開,一掌將其擊翻在地,那人被擊了個正著,血脈翻湧,不由吐出一大口鮮血。

跟在她身後的幾名士兵立時上前,手腳利索地將那人的手腳下巴卸下,押解下去了。

這南詔的細作,審一審,說不得還能審出來些有用的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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