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竟然解禁了?

賀令姜隨著眾人一道望去,便見水榭外,當前一人身著朝這處而來。

那人一身華麗錦袍,金冠玉帶,近了便可瞧見錦袍上鑲著華麗的金邊,上繡蟒紋和金線祥雲,腰間掛著白玉玲瓏佩,氣度不凡。

這便是那傳說中的太子了吧?

不管其怯懦與否,然而就眼下這幅模樣來看,還是很有一國儲君的風範的。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跟著眾人走下位子,向著太子施禮。

“參加太子殿下!”

“無須多禮,諸位郎君娘子們快坐下吧。”太子大手一揮,便在何諶的指引下,於上首尊位落座。

其餘幾人也跟著在他下首坐下。

賀令姜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上首幾人。

永穆和永樂兩人,她是見過,只這太子還有端王,她卻是第一次見。

太子瞧去不過二十三四的年歲,五官端正俊秀,抬手舉足間還帶著幾分文雅之氣,顯得很是平易近人。

至於那端王,相較於太子,卻更多了幾分威勢逼人之味。

他瞧著當有二十七八歲,一身紫色錦袍,腰間扎條同色金絲蛛紋帶,上半身挺得筆直,鷹鼻微勾,整個人俊朗中又透著幾分冷冽之意。

然而,當下最引全場小娘子矚目的,並非太子與端王二人,而是隨著一同到來的裴攸裴世子,還有那剛剛已到的崔家十一郎。

畢竟太子與端王已然有了正妃、側妃,便是連孩子都有了,然而那鎮北王世子還有崔家十一郎,可都是未婚的大好郎君。

瞧瞧這兩人,一個俊美獨絕,世無其二;一個芝蘭玉樹,風雅無雙。

可不要引得在場這些未婚的小娘子們春心萌動了?

只可惜,兩人一個冷著俊臉,不喜言笑,另一個則是如清風一般若即若離。

小娘子們便是有心上去與他們攀談幾句,也是被不冷不熱地擋了回去。

至於那未婚的郎君們,對高居上位的永穆永樂公主,也未嘗不有些旁的心思了。

場中諸人心思浮動,然而面上卻都還是端著一副笑容,將各種心思掩了下去,不為人知。

太子等人既然都已來了,那這處宴席便可開始了。

何諶拍拍手,婢女們便魚貫而入,奉上酒菜。

太子站起身,端起酒杯看著眾人道:“今日乃是長公主壽辰,來,諸位與孤同飲此杯,共賀長公主壽誕。”

“恭賀長公主壽誕!”眾人也共同起身舉杯,飲下了這一盞。

水榭之中,也愈發熱鬧起來了。

宴席過半,坐在上首的太子放下手中酒杯,環視了水榭一圈,問道:“聽聞與永穆一道進了不緣司的賀家七娘子也在,不知是哪位?”

裴攸聞言眸中微深,賀令姜也抬起頭來,心中暗歎,來了。

她站起身,微提裙裾走下座位,對著太子俯身一禮:“回殿下,臣女便是賀氏七娘子,賀令姜。”

太子朝她看去,只見面前的小娘子身形纖弱,面容素白,眉目如畫,此時她正走到水榭殿中,頭頸微垂向著自己行禮。

“原來這便是大名鼎鼎的賀七娘子……”

太子轉了轉自己手上的杯盞,笑道,“自臨川一案後,孤便聽聞你的名聲了,後又聽到賀七娘子於姚州立下了大功,如今才得一見,倒是頗有幾分相見恨晚之感了……”

這一番話,引得眾人目光不禁在二人身上游移不去。

相見恨晚?

怕不是恨她恨得牙癢癢吧?

畢竟,這臨川私採案扯出了太子,最後害得他惹怒眾人被禁足東宮三個月,可是有賀七娘子一份了。

裴攸淡淡地瞥了太子一眼,他若是因著此事故意為難阿姮,那便是愚不可及。

這事本是衝著神宮去的,他剛被放出來,如若還硬要自己往上湊惹得一身腥,那就怨不得別人了。

聽聞太子意味不明的話頭,賀令姜眉梢卻不曾動一下,只低頭溫聲回道:“殿下過獎了。”

“邪道神宮所為,人人得而誅之,臣女不過是趕巧碰到了,又走運得了聖人賞識罷了,當不得殿下如此稱讚。”

太子雖則有些怯懦,可人沒傻到無可救藥,怎會聽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賀令姜不是誠心同自己作對,如今賀家又得聖人看重,自己若是揪著她不放,給了她難堪,難免要引得聖人對自己不滿。

太子解除禁足,自然不會自討沒趣。

他哈哈一笑:“賀七娘子當真是過謙了。這般有意思的小娘子,咱們郢都倒是許久沒有見到了,賀七娘子別站著了,快快請坐吧。”

“多謝太子。”

賀令姜剛回到了賀家的坐席處,又聽太子道:“聽聞賀家七娘子還未曾及笄,便能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玄術,當真是叫人佩服。”

他笑吟吟地瞧向坐在一旁的永穆公主,道:“永穆,孤可聽聞,你初入郢都時這滿都城傳的都是你於北荒一劍斬賊首的事蹟,如今,可是叫賀七娘子後來居上了……”

“瞧瞧這賀七娘子,小小年紀便如此天賦絕倫,當真是叫人豔羨啊……”

永穆公主心中冷笑,太子這話明面上是稱讚賀令姜,實則是藉此給她樹敵罷了。

先不說她與賀令姜二人在郢都之中傳揚的那些事蹟,就憑著同在袁不吝手下做事,難免就有人將她們二人暗中比較。

若是旁人聽到這麼說,怎會對賀令姜不心生芥蒂?

太子倒是打得好算盤,想讓自己與賀令姜不滿相爭,暗中使絆子,報他那被禁三月之仇。

哼!還是一國儲君呢,竟小肚雞腸到這般地步。

他自以為這話挑撥不露痕跡,殊不知,在座都是世家大族中摸打滾爬出來的,又有幾人聽不懂他言外之意?

眾人也只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蠢貨!

有皇帝暫且站在那裡,一般人自然不會不管不顧,當真去找賀令姜麻煩。

可永穆公主卻不一樣,這賀七已然是她心中大恨,太子既然想暗中對她使絆子,自己倒也不介意推波助瀾一番。

只是,這挑事的名頭,得太子擔才是。

永穆公主順著太子的目光,涼涼地瞥了一眼賀令姜,道:“賀七娘子確然天賦驚人,想來天下玄門之士,亦少有人及。”

這是順勢將賀令姜高高架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