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及賀五賀九二人反應過來,賀雲嘉已激動地跳了起來:“考中了!”

賀五與賀九兩人相視一眼,面上也皆是喜色。

他們二人對自己的能力還是自信的,中個貢士不算難,就是先前被賀雲嘉的樣子給弄得跟著緊張起來罷了。

會試放榜之後,隔了幾日便是殿試。

此場考試由皇帝主持,在一天之內完成。試卷先由讀卷官稽核評判,選出殿試中前十名的試卷後,皇帝會親自審閱,然後進行排次。

殿試畢,次日讀卷,又次日發榜。

從會試到殿試,不過短短十餘日,便是一日聲名遍天下,滿城桃李屬春官。

賀府之中更是喜慶熱鬧。

賀五此次考了二甲第一,乃是傳臚,賀九雖不如他卻也不差,排了二甲三十六。

對於十幾載來無族人高中的賀氏來說,這已然是極佳。

有賀相山打點一二,便是進不了翰林院當個庶吉士,留他們二人在郢都各部院先任個散職,一點一點往上升也不是難事。

賀氏一族中終於有了出頭的小輩,賀相山心中更是高興。

先是賀五、賀九兩個,而後還有後者繼續而來。賀氏總會如先前那般枝繁葉茂起來,還是那個人才輩出的臨川賀氏。

賀令姜坐在一旁,淺笑著看賀相山語重心長地叮囑兩位族兄。

賀五行事端方穩重、文采清俊,賀九則長於變化、心思機敏。二人如能進到合適的府院任職,對賀氏一族重新在郢都扎穩根基必然頗多助益。

她瞧著言笑晏晏的賀相山,想來,他心中當是已有思慮,倒用不著她再去插手。

賀令姜正想著賀五、賀九二人可能的去處,賀雲嘉就從外頭風風火火地進來了,朝著賀相山同賀五賀九問禮後,便衝著賀令姜催促。

“令姜,說好了今日去瞧狀元郎跨馬遊街,你怎地還不起身出門?再晚些,好地方可都是叫人都佔了去了。”

賀令姜笑道:“咱們早就定好的茶樓房間,怎會佔不到地方?六姐可不用急。”

賀雲嘉輕輕跺了跺腳:“那也要早些去,再晚些街上都要被擠個水洩不通了。”

說著她就去扯賀令姜的袖子:“快些快些,你可別再磨嘰了。”

賀相山不由好笑:“令姜,去吧,再晚些你五姐可是等不得了。”

他看向賀五兩人,揮揮袖子道:“我也不扣著你們唸叨了,都是年輕人,你們也跟著令姜她們一道去看熱鬧去吧。人多擠得慌,有你們在我也放心些。”

賀五笑著應是。

賀家包下的房間臨著街,倚在窗邊正好可以瞧見跨馬遊街的熱鬧場景。

大道兩旁烏泱泱地擠滿了人,中間一條道上敲鑼打鼓,有身著紅袍頭戴高冠的郎君騎馬而來。

當頭的便是當今狀元郎崔家的十一郎崔述,他一下場便連中三元,將無盡風光收入囊中。

剛剛及冠的狀元郎啊,當真是無愧江州崔氏之名,更不負名士何弼對他的稱讚。

在火紅的狀元衣飾的映照下,更顯風姿無雙,看得街道兩旁的小娘子們捧心大叫:“崔郎!崔郎!”

“崔郎,快瞧瞧這處!”

說著,手中的花兒絹兒都紛紛向端坐馬上的崔述揚去。

賀雲嘉看了不由好笑:“我瞧著,這滿大街的小娘子大半都是衝著崔家十一郎來的吧?”

今年的探花和榜眼一個出自南陽範氏,一個出自錦州黃氏。

能被點為探花郎的,自然是一表人才,錦州黃氏雖稍遜幾分可也不差。

兩人自都是青年才俊,只是畢竟到了而立之年,在小娘子們眼中又如何比得上年齡正當、神姿明達的江州崔郎呢?

賀令姜指了指她:“你不也衝著崔述而來?”

“美男子嘛,又有誰不愛瞧呢?”賀雲嘉聳了聳肩,“反正瞧瞧又不如何。”

說著她便繼續趴到窗邊,跟著外頭的小娘子們一起呼喊起來:“崔郎,崔郎,看這裡,看這裡!”

這番氛圍,可謂是熱火朝天了。

等到遊街的隊伍近前來,賀雲嘉更是掏出早就備好的花兒往外頭拋去。

臨街兩旁,數不盡的花朵手絹紛紛而下,香氣漫天,幸而遊街的隊伍旁有人攔著,才沒叫狀元郎被小娘子們的熱情淹沒。

賀雲嘉見自己丟擲的花枝被擋了回去落在地上,不信邪地又拋了一枝,沒想到卻恰恰好砸到了崔述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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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嚇了一跳,連忙退了回去。

崔述眼睫一顫,抬起頭恰好看到站在窗邊的賀令姜,他微微仰著頭,衝著她緩緩笑了。

賀令姜無奈地回了個笑,手下一動將賀雲嘉扯到窗前,指了指她,示意這才是罪魁禍首。

崔述淺淺一笑,無聲回道:“無妨。”說罷便垂首向前望去。

賀雲嘉吐了吐舌頭,也不好意思再往他身上投,於是餘下便全都拋到了那緊接著由窗下經過的探花郎身上。

不知情的,還以為這家小娘子對著年紀稍長卻長相清俊的探花郎情有獨鍾呢。

花兒落入懷中,探花郎範君平不禁皺眉,將身上的花枝拂落。

他伸手按了按衣襟,在胸前輕拍似是在安撫什麼,而後向著賀雲嘉的方向瞥了一眼,便澹澹轉開了去。

“嗬!”賀雲嘉奇道,“旁人跨馬遊街都是歡天喜地,怎地這位探花郎卻如此冷澹?還有他方才那眼神,倒像是有幾分不快似的。”

歷來一甲前三跨馬遊街,觀者擲絹贈花,乃是與民同樂的美事,不說全程面上掛笑,也不該如他這般冷澹。

她戳了戳賀令姜的胳膊肘:“你瞧,這人真有意思,若是有那小娘子恰巧拋了花枝到他懷中,他都要皺眉呢。”

賀令姜站在樓上看著他輕撫胸襟的動作,眼眸微眯。

遊街的隊伍緩緩從窗下經過走出了許遠,她這才收回了目光:“是呀,這人是有些意思。”

見隊伍已經走遠,賀雲嘉坐回桌前:“有意思便有意思吧,反正與我們也沒什麼干係。”

她支著下巴瞧向賀令姜,眼中滿是狡黠的笑意:“我怎麼方才瞧著,你與那崔家十一郎之間,倒是有些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