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用膳

賀令姜微微搖頭：“皇伯父說的哪裡話。令姜對付神宮，初時是為護家，而後是為護民護國，從來無怨亦無悔。”

“如神宮這般邪道，天下間以維護國祚昌盛、護佑黎民安穩的玄士得而誅之。令姜修習玄術，也算玄門中人，自當以此為己任。”

“玄門雖有女子修道，然世間以世族女子之身得入不緣司任職的人還是少數，皇伯父能力排眾議選用令姜，使我得以一展心中抱負才能，是令姜該謝謝皇伯父才是。”

“便是故去的阿爺阿孃知曉，想來也只會感念皇伯父顧念我良多。”說著，她雙手合握胸前躬身以示謝意。

這番話說的漂亮，又合了皇帝心意，他心中舒暢，素來威嚴的面容更顯愉悅。

“哈哈哈哈，令姜，玄門之中如你這般的人才可是少數。你阿爺阿孃故去雖早，但到底留下了個好女兒，亦為我大周留了個能幹的公主。”

大周朝雖然還是男子為尊，女子不得科舉為官，但並無前朝那女娘只能困於閨閣後院的規矩。

若有能力，女子未必不可有所作為。

因著這，他在永穆公主回宮之後，才允她入了不緣司，而後又下令召了玄術高明的賀令姜。

“令姜呀……”皇帝悠悠感嘆，“如今神宮雖不如以往猖獗，可藏得卻愈發深了。大周暗處，有這麼一股勢力蟄伏著蠢蠢欲動，總是叫人心憂。”

“你的能力，皇伯父是知曉的。”

他看向賀令姜繼續道：“如今你雖然恢復皇室身份，但若說到對神宮的瞭解，不緣司中還是無人能及你。因而朕還是希望你能繼續在不緣司做事，如此朕才能放心呀……”

“不知令姜你，可願如此呢？”

果然，既然她回宮的事無可更改回旋，皇帝索性轉而用她，一則能讓她繼續專心揪出神宮之人，二則也能用她在不緣司中與永穆多些制衡。

賀令姜佯作驚喜地抬起頭：“自然願意！”

“令姜雖是女娘之身，卻不願囿於閨閣之中，只願以一身玄術除邪清祟、賙濟天下。皇伯父願繼續任用令姜，使我得以一展心中志向，令姜不勝感激，定然不負皇伯父所託！”

說著，她跪拜下來。

皇帝哈哈一笑：“你樂意便是再好不過了。”

他如今確實還要用她清剿神宮。除此之外，她若能繼續一心向著大周、遵奉皇權，那不緣司若干年後未必不能成為她囊中之物。

不緣司只奉皇令，又能號令玄門群英，是帝王的左膀右臂，皇帝自是要交給自己信任的人執掌才成。

如今的袁不吝，得他信任。

然而永穆入了不緣司，雖不及賀令姜，然而也算做出了不小功績，尤其是治癒郢都疫病那遭，可謂是為她立下不小的名聲。

皇帝觀她日常行為，看樣子也是有意培養自己在不緣司中的勢力，以便一爭下任掌司之位。

若說以前他不在意甚而還有些樂見其成，可端王這事後，皇帝便不樂意如此了。

且不論他去後如何，至少在他活著之時，這不緣司只能牢牢握在他手中，便是他嫡親的女兒同兒子，都不可妄自沾染了才是。

可他畢竟不好直接去打壓永穆或者將她逐出不緣司，既然如此，那便派個賀令姜與她打擂，叫她收斂一些。

賀令姜與皇帝心中各有打算，各取所需，如此自然一拍即合，伯侄相談、君臣相宜，倒也聊得還算愉快。

不僅如此，皇帝還特意留了她在宮中用膳，皇后以及永穆太子幾個也一起在席間。

對於賀令姜搖身一變，成了血脈親人，他們自然驚訝，心中也各有思量打算。

不過除了永樂這般嬌寵著長大心思淺顯的，宮中人向來真情不流露於顏，對著賀令姜這個突然出現的懿文太子之女，無論心下如何作想，他們面上倒還和善。

皇帝看著坐在下首的幾個兒女道：“太子、永穆還有永樂，你們與令姜往日也見過，當是還算相熟吧？”

賀令姜前幾日到東宮來的事，是避開眾人的，想來皇帝應當不知。

太子面上僵硬了一下，笑著點頭道：“以前在席間倒見過幾次，沒想到令姜竟是我們的堂妹。果然，世事盡是出人意料處……”

蕭姈的名字及封號還未正式記入宗室名牒之中，因而太子也並未喚她“永安”的封號，而是隨著皇帝一道先喊她名字，以示親近。

“總歸是好事。”皇后笑眯眯地為皇帝斟了一杯酒，“咱們宮中的皇子公主們不算多，多了個令姜，也能更加熱鬧些。”

永樂在一旁撇撇嘴：“母后，他們尋常都住在自己府中，多個人又能熱鬧到哪裡去？”

大周朝在公主及笄後，無論成婚與否都會賜下公主府，至於太子則是居於東宮，也並不直接住在宮中。

皇后點了點她的額頭：“也就你明明有了自個兒的公主府不住，還硬要一直纏著母后住在宮中。”

她瞧向賀令姜，笑著道：“令姜，這宮中也留了你的宮殿，你若閒了得空，便時常來進宮住住。”

賀令姜裝作沒有看到永樂暗自撇嘴的模樣，點頭道謝：“多謝皇后娘娘了。”

皇帝瞥了眼永樂，知曉這女兒素來被他與皇后寵著，就這般驕縱的性子。然而當著賀令姜的面，他還是叮囑道：“你們都比令姜要大上一些，做阿兄阿姊的，以後要多多讓著她才是。”

永穆已經過了初知訊息時的驚訝暗恨，如今對著賀令姜倒還真如長姐一般和善：“父皇放心，兒臣定然會好生關愛令姜的。”

被她那般溫柔的眼神一盯，賀令姜額心不由一跳，覺得自己身上都要起了雞皮疙瘩。

咦~瞧著明明恨不得要將她撕開的永穆露出這般神色，當真是彆扭的緊啊……

皇帝不動聲色地將一切收入眼中，太子、永穆同賀令姜的不對付，他略有耳聞，也找陳聶查了證實。

無論如何，他們這般關係，倒是正好合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