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局對戰下來,蕭令姜應對還算得當,臺下的永穆有些坐不住了。

到如今,時間已經過了大半,玄門五術十八科也挑戰了半數,蕭令姜的贏面卻穩穩居於五成之上,這般下去可不行。

她腳下一躍,飛身上了高臺:“永安,我來挑戰一番,你不會介意吧?”

蕭令姜淺笑著看向她:“皇姐是不緣司的人,自然有權挑戰。不知皇姐要選哪類?”

“靈治之術。”永穆下巴微揚。

醫道靈治之術乃是她最擅長的,要贏過對此道不算精通的蕭令姜可謂輕而易舉。

“怎麼個比法?”蕭令姜問道。

永穆抬手擊掌,臺下便有人抬著兩幅擔架過來了,擔架上頭還躺著兩個病懨懨的人。

她抬手指了指擔架上的兩人道:“這兩人乃是司裡派人所尋,據說年齡、體格、體質皆相似,患的亦是同一種疑難之症。”

“至於是何病、便是我也一概不知。可由掌司檢查之後,你我抽籤各選一名病人,以靈治術為其立時醫治,限時三炷香,能以最快的速度治癒者為勝。如何?”

“好。”蕭令姜頷首。

永穆眉梢微挑,不成想,她竟應的這麼爽快,什麼疑議也未提出來。

既然如此,她自是樂見其成。

手下人將病人抬上高臺,由袁不吝檢查確認症狀一致後,蕭令姜與永穆便在擂臺主事者的安排下開始抽籤。

兩人並列而站,蕭令姜取過籤,略微後退了半步,卻不小心撞到了永穆身上。

她立時伸手扶住了永穆的手腕:“皇姐,你沒事吧?”

永穆皺眉,搖頭道:“無礙。”說罷,便將她微涼的右掌從自己腕間拂開。

“嘶……”

永穆輕輕吸了一口氣,低頭看去卻發現是自己不小心拂到了蕭令姜手上裝飾用的花狀指環,在手背上劃了道小口子,隱隱有血跡滲出來了。

蕭令姜什麼時候還戴起這種東西來了?真不像她一貫的作風。

永穆眉心緊蹙,不滿地瞧向她。

蕭令姜“呀”了一聲,連忙歉然道:“皇姐,真是對不住,是我這指環掛著你了。”

永穆眼中微涼,口中卻也只能道:“沒事。”

這麼個小口子,血跡轉瞬也就幹了,永穆也不好與她計較什麼,皺皺眉只能算了。

兩人選定病人後各自開始醫治。

永穆先是上前仔細查探了病人的症狀,略微一探,便對此人病症心中有了數。

緊接著,她從袖中掏出已經繪好靈治符籙,貼到了病人身上,而後盤膝坐下,便開始閉目入定,施術療治起來。

雖是白日,但眾人也可以看到有淡淡瑩光從她指尖流瀉而出,散落在病周身,縈繞成一圈。

而蕭令姜這處呢,卻只是略微看了眼病人,便手上捏訣,足下微旋,踏起了玄妙的步子。隨著她腳下動作,口中亦開始吟唱起來。

觀看的眾人不禁皺眉,這是治病還是召魂?

看永穆公主方才醫治的法子,這兩人當是神魂無缺吧?

蕭令姜卻不管旁人如何想,她自顧自地吟唱,緊接著口中調子一轉,而後又從袖中丟擲了幾道符籙,手上一揚,那符籙便騰起旋轉著升上半空。

各個符籙之間似有隱光勾勒成線,形成了一個繁複的符陣,懸在高臺之上發出淡淡金光。

眾人不由瞪大了眼睛,袁不吝亦皺眉,這是驅異魂的陣法,莫非這臺上病人還被什麼孤魂野鬼佔了身軀不成?

可他方才瞧了,病人並無此等症狀呀?

香爐裡的香已然滅了一根,已經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了。

隨著蕭令姜的動作,那歸她醫治的擔架上的病人無甚變化,原本安然而坐的永穆面色卻漸漸蒼白起來。

她凝神入定,專注於靈治之上,卻總覺得冥冥之中似有一股聲音在喚著她,牽扯著她的神魂,讓她安穩不得。

永穆的額髮間開始滲出汗珠,原本指著病人的手指也逐漸似乎有些不穩起來。

觀者也不由跟著揪起心來,莫非那病人病症很是嚴重?看永穆公主這般樣子,瞧起來不好治呀……

他們又瞧了瞧蕭令姜,心下更是疑惑。

這永安公主到底是用的哪種法子?看起來是遊刃有餘的模樣,可那病人卻未曾有絲毫變化。

聽說,永安公主雖然玄術造詣頗高,可玄門五術偏偏不善醫道。

靈治也要像先診後治,莫非她一開始便看錯了病因?

可也不至於吧?

畢竟有沒有異魂入體,與她這般的玄士而言並不難看出來。

大滴大滴的汗珠從永穆額間滲下,原本全身入定的她在也穩不住神魂,唰地一下睜開了眼睛。

這一看,便見到了蕭令姜施術的模樣。

她咬緊牙,心中冷笑,竟然是她!

怪不得今日那般爽快地應了她的挑戰,怪不得方才她藉故觸碰自己還劃破了她的手背,原來是打的這般主意。

不知她是從哪處得知,她軀體之內的神魂有問題。

蕭令姜平日裡尋不著機會試探自己,亦沒有能叫她施術動手的機會,如今竟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她施術驅魂。

可即便如此,她也有口不能言。

蕭令姜是打著醫治病人的名頭施術的,此時質問她,也只會讓她得個藉口罷了。

反倒是自己,倒說不清為何對這驅異魂之術反應至此了。

這術法只驅外來的異魂,若是常人神魂與軀體相契,自然感受不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只覺一切如常。

可如她這般乃是奪舍而來的,卻是萬般牽扯折磨。

她當初入這身軀,亦是花了許多時間和精力才逐漸磨合,漸漸叫身體習慣適應了她的神魂,而後更佩了固魂之物來穩固魂魄。

但她這到底不是原生的,雖是避開了旁人窺探,可如若當真有高手鐵了心地要揪她這神魂,她還真未必能抵得住不受影響。

蕭令姜既有當下之舉,自然是早有預謀。

只不知,她到底是何時疑了她,自己又是在哪處有了紕漏?以至於叫人覺察出不對來?

永穆咬緊牙關,收手捏訣,竭力將自己的神魂穩定下來。

然而高臺之上旋轉不去的符陣卻如同附骨之疽,同那若有若無的吟唱一直緊緊拉扯著她的神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