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軍問顧展顏:“你是替補,還是主力?”

要是替補還好一點,反正都是在場邊坐著。

顧展顏的臉微微一紅,小聲回答:“主力。”

李文軍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嗽了兩聲,皺著眉想了許久才說:“你們子弟學校從一年級到高三,二十幾個班,五十多個女老師,就挑不出一個比你稍微強一點的?”

顧展顏瘦得風都能吹倒,被人一撞就飛,還打主力?

顧展顏抬頭看了他一眼:“我們五個都是體育老師挑了兩輪才勉強挑出來的。我也不想去,可是推不掉。”

她以為李文軍不想她拋頭露面,心裡有點不舒服。

礦區建礦的時候是沒有學校的,後來職工多了,孩子多了,才決定建立幼兒園和子弟學校。

老師都是從各個單位抽調來的,相對學歷高的。

是相對學歷高,因為那個年代,小學畢業就算學歷高了。

所以老師們之前都是在食堂,機關,甚至維修車間上班的職工,壓根就沒上過師範。

邊學邊教,邊教邊學。

等到小學的孩子大了,再從小學的老師抽幾個學習能力強一點的,送去中師讀兩年,就回來教初中了。

男老師還好一點,有體育老師。其他男老師就算沒上過師範,下了班也喜歡聚在一起打打籃球動一動,所以子弟學校的男隊還是挺強的。

女老師沒上過師範,下了班就回家帶孩子。如果不是像顧展顏這樣從大城市來上過高中的,很多壓根就沒機會碰籃球。

李文軍愣了半天,才點頭:“好吧,那你小心點,離那些潑婦遠一點。”

王小蘭就是機關隊的。他不怕她對他幹什麼,卻很擔心她會藉機對顧展顏乾點什麼。

顧展顏這才明白他原來是擔心這個,笑了笑:“放心,打球啊,又不是打仗。”

晚上比白天涼爽得多,所以看得人更多。

李文軍抱著點點坐在最後一排。

顧展顏就算是穿著運動服都比別人身材好,細腰豐臀,凹凸有致,大長腿。

李文軍收回目光,瞥見機關隊那邊王小蘭正盯著顧展顏的背影,忍不住皺了皺眉。

王小蘭似是感受到了李文軍的目光,轉眼望向他,然後笑了笑。

李文軍被她的笑激得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媽的,這女人肯定要作妖。又沒法子不讓她們兩碰面。

他那次犯渾對顧展顏動手之後,就發誓不打女人。

等下王小蘭要是太過分,他再生氣也不能動手,還真麻煩。

比賽開始,李文軍才認識到,顧展顏說她是主力是什麼意思。

豈止是主力,簡直是絕對主力。

上場的隊員裡只有她能正常運球上籃,說句不好聽的,連個傳球的隊友都沒有。

這就是矮子裡面挑高子,只有更差沒有最差。

女老師們對這一點有深刻而清醒的認識,所以像保護國家珍稀保護動物一樣,把顧展顏圍在中間,讓她能順利投球不受干擾。

加上顧展顏長腿長手,有身高優勢,靈活還跑得快,第一次暫停之前竟然投進了六個,對方一個沒進。

12:0。

掌聲歡呼聲此起彼伏。

李文軍看得喜笑顏開,自言自語:“行啊,顧展顏同志,看不出來啊!”

旁邊有人轉頭跟李文軍說:“軍少,看不出來顧老師這麼會打籃球。”

李文軍得意地不得了:“那是,強將手下無弱兵。”

王小蘭休息區對其他人說:“同志們太溫柔太文明瞭,這樣下去,我們鐵定輸。”

其他人也看不慣顧展顏一個人出風頭,附和道:“就是。下午李文軍橫掃我們,晚上顧展顏又來折騰我們。這兩口子是故意跟我們機關過不去嗎?”

王小蘭覺得這話刺耳,更加生氣,可是邊上這麼多人,她又不好發作,沉下臉說:“我們不用管別人,就盯她一個。你們四個等下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給我困住她,我去投籃。”

休息結束的哨聲響起。

顧展顏其實有點累了,可是全隊希望都在她身上,她也不能休息。

可是她剛拿到球,就覺得情況很不對。

機關隊的五個人都攔在她面前。王小蘭直接上手就來搶球。

“你這樣是犯規。”顧展顏皺眉退了一步,轉身想突出去,結果撲上來兩個左邊一個右邊一個被人直接抱住了她的手臂。

另外兩個擋在王小蘭身後,讓顧展顏的隊友沒法靠近。

這些坐機關的女人個個養得珠圓玉潤,動起粗來,瘦高的顧展顏哪裡是她們的對手,被禁錮得死死的,壓根動彈不得。

裁判一看,這個也太過分了,拿起哨子要吹。

機關隊的教練早在邊上守著了,直接上去搶了哨子,翻白眼:“亂吹什麼?安安靜靜看!”

沒見過這種教練,裁判簡直是氣急敗壞。可是他又不能跟一個女人搶東西和吵架,只能乾瞪眼。

觀眾席只注意看場上,也沒發現這邊機關隊膽子大到連裁判的哨子都敢搶。

王小蘭可看見了,得意地笑了一聲,朝顧展顏逼近,從她手裡硬把球搶了過去,運球去投籃了。

子校隊的其他四個隊員,兩個抱住了王小蘭身後的人,兩個衝上了扯著顧展顏身邊人的胳膊就往後拉。

“哎呀,你們這些女人,竟然還敢動手了。”

坐機關的女人多半是領導的家眷,哪裡吃過這種虧,叫罵著轉身捉住對方的頭髮。

開始還有人勸架,最後就是八個人掐成一團,尖叫此起彼伏。

那邊王小蘭拿著球在籃下投了三個都不中,被終於重獲自由的顧展顏又搶走了籃板。

顧展顏被她們的無恥氣得不行,憋著一口氣直接運球到籃下,然後投籃進了。

裁判終於也另外找了個哨子來,跟副裁判一起吹響了哨子。

14:0。

裁判還不解恨,衝機關隊的教練掏出一張黃牌。

那黃牌本來就是用紙箱子剪成小片塗顏料做成。

裁判氣昏了頭,亮了沒塗顏色那邊。

剛好背面是個“棍”字。

講解員興奮地說:“裁判讓機關隊教練滾。”

裁判驚訝回頭瞪著講解員:雖然心裡這麼想,可是怎麼能直接說出來呢?

全場轟然大笑。

裁判手忙腳亂又把牌子翻了個邊兒。

講解員又說:“啊,說錯了。裁判給機關隊判罰了個黃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