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光明關上了車間的門,說:“情況大家都看見了。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我們只能把混了玉料的石堆,放在院子裡。大家先要做的工作就是把料子運進來,鑑別一下是不是玉料。是玉料的,放到裡面那個小倉庫去。不是的,就堆放到這一邊,等數量多了,我們再運到工地上去。”

孫老頭說:“鑑別應該很快,畢竟我們都是老工匠了拿在手裡掂一掂就能估個八九不離十。”

陶光明點頭:“是的,我知道各位的能力。不過就算是掂一掂也要拿到裡面來關上門再掂。不能讓人知道那是玉料。”

大家點頭:“知道。”

陶光明又說:“我跟李文軍同志申請了讓你們廠裡的食堂解決三餐,宿舍也在這個圍牆裡。如果大家有事需要回縣城,提前跟我請個假,可以坐礦區的班車去。”

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雖然這幾個工匠都是他用了快一年的老人了,也不能不防備他們見到這麼多玉料動歪心思。

任何人都不能保證可以抵擋金錢的誘惑。

工匠們交換著若有所思的眼神,這不就是用個監獄把他們關起來嗎?

陶光明看在眼裡,笑了笑說:“大家也別往心裡去,主要玉料多,要趕工。這裡相對工作環境好一些,安全一些。要是在縣城裡,運這麼多玉料過去,被人盯上,可不是開玩笑的。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我給大家雙倍工資。”

工匠們一聽,有雙倍工資,個個喜笑顏開。

“還是光明同志大氣。”

“這裡確實安全些。”

“管吃管住環境還這麼好,沒什麼不好的。”

陶光明點頭:“謝謝各位的理解,那就開始幹活吧。”

陶光明弄了個小推車來,方便把石頭運到車間裡。

然後他每天來工廠裡第一件事就是用小推車推三車石頭進去,就當是鍛鍊了,然後才去辦公室找李文軍說話。

工人們看他快樂地推著小推車的樣子,忍不住又笑:“真是個石瘋子。”

從一噸黑石頭裡,平均能分揀出十四、五塊比巴掌略大的有用玉料來。平均一塊玉料兩百塊來算,也有三千塊錢了。

對李文軍來說也有十倍的利潤。一個月六十噸就是十八萬塊了。

等於李文勇幫他送原料,陶光明幫他加工。他就提供了個場地,轉了個手。

嘖嘖,又是個坐著收錢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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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光明不知道這些,他只是個看似木得感情其實快樂無比的賺錢機器。每天就是搬運玉料看工人雕玉賣玉收錢再給錢給李文軍的賺錢機器。

李文軍叫人用陶光明挑剩的石頭圍著牆修了一圈花壇。黑色的石頭加水泥砌邊高階洋氣上檔次,除了月季桂花,還貼牆種上各種爬藤植物,比如凌霄爬牆玫瑰紫藤花之類的,想想明年花開的時候肯定很漂亮。

陶光明那天給市百貨商店和省百貨商店送了一批玉雕回來,坐在李文軍辦公室,不出聲。

李文軍看他那樣子是遇見了什麼事,朝趙林遞了個眼色。

趙林忙出去關上了門。

李文軍用手指點了點桌子說:“說吧,別把自己憋死了。”

陶光明說:“我聽到一件事,不知道跟你有沒有關係。”

李文軍眯眼:“快說。”

陶光明說:“孔予禎的父親孔立仁遇見了車禍,剎車失靈撞在樹上。車裡面其他人都沒事,只有他沒系安全帶,飛出去撞在前面擋風玻璃,傷了脊椎。醫生說,他下半輩子都要坐輪椅了。”

李文軍歪頭想了想:“我沒看出這件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陶光明說:“本來我也覺得是。可是我聽說唐先生的阿姨是孔立仁堂嫂。孔立仁跟那個堂兄歷來不和。”

唐先生說的話閃過腦海:這邊的人已經揪出來了,那邊還沒有。

李文軍笑了笑:“可能只是湊巧。再說,既然是車禍,就是不可控的,要想人為操作讓車裡的其他人都沒事,獨獨孔立仁受重傷,也太難了。”

這是事實,就算是唐先生報復,也跟他沒關係。

大家都是停止發育的成年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孔立仁要真的參與了,得到這種懲罰也不冤。

陶光明抿嘴沉思了片刻:“也是。”

李文軍望著他。

陶光明一臉茫然:“幹嘛。”

李文軍眯眼望著他:“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應該跟我講的沒講。不然不會一直是個便秘的表情。”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小聲說:“季如詩懷孕了。”

李文軍一愣才笑:“好事啊。幾個月了?”

陶光明:“兩個月。”

李文軍站起來走到他身邊用力拍著他的肩膀:“恭喜啊。那就是說,明年五月你就當爸爸了。”

陶光明忽然捂著臉,低聲說:“我害怕。”

他身體裡那個嬌弱無助的小公主又冒頭了......

李文軍好無奈,安慰道:“怕什麼?有句俗話叫,不怕不長,就怕不養。孩子啊,你只要把他生下來,見風就長。在礦區里長大的孩子跑來跑去,個個都好結實。”

陶光明哽咽著說:“我怕她會像顧老師一樣難產,我怕我沒辦法像你和勇哥一樣,做個好爸爸。你知道的,我遇見你之前都只是市場上的一個混混,連明天該幹什麼都不知道。”

李文軍輕嘆:“你會想這些,說明你有責任心,很好啊。我有點點之前,也比你好不到那裡去。”

陶光明忽然抬頭望著他,眼淚全收:“也是。我比你還是要好很多的。”

李文軍哭笑不得:“啊喂。你這個變臉也太快了。”

陶光明一本正經:“你都能做個好爸爸,我肯定能。我比你生點點的時候有錢,有閒,人緣好。”

李文軍站起來,往外走:“曹。我就不該安慰你。你就會往我心上捅刀子。”

陶光明追上去說:“你老婆那個時候特別嫌棄你。我不一樣,我老婆愛我。”

李文軍沉下臉:“喂,可以了,別太過分了。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陶光明:“我還能買到奶粉、奶瓶和奶嘴,要什麼有什麼,額額額。我心情忽然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