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過幾天袁苟生在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翻了車。車上其他人都沒事,偏偏袁苟生滾到了菜地裡,被一根插在土裡用來支撐豆角藤的竹籤穿透了喉嚨。

詭異的是,還有一根竹籤好死不死正好插在他的子孫根上,讓活人看了忍不住瑟縮夾緊了腿。

陶光明跟李文軍講這件事的時候又驚又怕,臉上帶著疑惑的表情。

李文軍淡淡地問:“車上有幾個人?”

陶光明回答:“沒問。袁德世已經死了,所以是袁苟生的老婆去接他。”

李文軍垂眼:“我猜應該只有兩個人。袁苟生的老婆和司機。”

更有可能是,袁苟生的老婆壓根就沒上車,後來才到了現場說自己在車上。

用會給全家帶來災難的瘋老頭子換點錢,在袁家人看來大概是最明智的選擇。

不過這些,都不能明說。

他也沒有證據,跟他也沒關係,何必多嘴給自己和朋友惹麻煩呢。

李文軍一臉淡然:“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反正他現在活著比死了還難受。”

陶光明滿臉驚悚,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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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杰按照李文勇指使的,指揮人換了個方向挖,果然不出三天就挖到了新的礦脈。

礦區裡面一片歡騰。

之前生怕礦區倒閉,惶恐不安,要死不活的那些人又神氣起來了。

“哈,礦區又活過來了,看李文軍還敢不敢壓在礦區頭上。”

“說不定產量高了,國家還會繼續撥錢撥人來支援礦區的建設。”

“就是,終於也讓我們翻身了。礦區還是老大,把李文軍趕出礦區去。”

“等著看好戲吧。這兩兄弟馬上就要打起來。”

只是他們要是知道能挖到礦都多虧了李文軍指點了一下,不知道又要作何感想。

想來這些人臉已經被打得皮厚如鼓,也不怕再多打一次了。

這些鐵礦石被拿去鑑定,定論是貧礦石,屬於那種扔了可惜,用起來又費勁還成本高的礦石。

市礦業局上報給礦業部,礦業部說國家現在需要鐵礦石,我國的鐵礦資源富礦本來就少。有貧礦總比沒有好,要好好利用。

於是市礦業局給黃鐵礦下了指示:繼續挖。提高產量,增加效益。

沉寂了許久的井下又活躍了起來,開始熱火朝天的幹。

一車一車的礦石源源不斷的從井下運出來,透過火車運到市鋼鐵廠去。

運輸班的人都回去運礦石了,李文軍這裡就只剩下兩個司機了。

李文軍又不準司機們疲勞作業,兩個人搭檔,跑完一趟長途回來,就必須休息一天才能跑下一趟。

貨物積壓在廠裡沒人運出去。

客戶們一直打電話催,趙林急得嘴角都起了一串燎泡。

李文軍在縣裡登了個招聘啟事:招駕齡兩年以上,有長途經驗的貨車司機六名,入職最低基本工資二十五,每次跑長途有津貼,過年過節有獎金,解決配偶工作和子女就學。每年工資增幅不小於百分之十,工作五年、十年以上有額外獎勵。

這個招聘啟事一出,簡直就跟扔了個小炸彈在縣城和礦區裡一樣。

現在哪個單位不是累死累活都拿點固定的死工資。

“文軍實業”基本工資都二十五了,跑長途還有津貼。更別說配偶還能進“文軍實業”工作。現在礦區的子弟學校更是在整個縣裡響噹噹。

這裡面的條件,隨便拎一個出來都很有吸引力。

除了一點讓大家很糾結,那就是要扔了原來的鐵飯碗來碰這個瓷飯碗。

瓷飯碗是,高階洋氣上檔次,就是沒那麼穩當……

各個有司機的廠子都很緊張,這個年代司機不好找,畢竟會開車的沒幾個,一個司機從開始學到最後能自己開車沒個四五年不行。

各個廠當天就召集運輸班組所有人開會做思想工作。

大多數都是廠長親自下場穩定軍心。

廠長甲說:“大家不要相信李文軍畫餅,他就是個唯利是圖的資本家,肯定給不了那麼高工資都是在畫餅。就算能給,也要把大家身上每一滴血都榨乾。”

廠長乙說:“‘文軍實業’的運輸任務都是從礦區到外市甚至外省去,很辛苦的。大家何必為了幾個錢那麼累哦。”

廠長丙說:“李文軍給的職工宿舍已經住滿了我去看過。汽修廠那個韓偉俊,你們知道吧。一家人都過去了,也住在宿舍裡。”

大家本來有點猶豫的,聽他們這麼一說,倒還真的跑去打聽了。

有幾個認識韓偉俊的,打電話問他:“你在‘文軍實業’怎麼樣。李文軍是不是很壞。”

韓偉俊回答:“挺好的。三餐都在廠裡吃,我都吃胖了。我老婆現在在廠裡工作,我們家終於有存款了。鼕鼕在學校不知道多開心。我覺得我這個決定很正確。”

韓偉俊一向老實,從不說謊。

而且大家知道韓偉俊的情況,每個月掙點死工資還要分一半寄回鄉下,窮得叮噹響。老婆大字不識,所以不好安排工作。

有人還問:“李文軍能養活這麼多人嗎?”

韓偉俊笑:“再多一倍人,他都能養活。現在他的六七個廠都在滿負荷運轉。他讓工人們悠著點幹活,工人們為了獎金都很努力。你們來了就知道,這裡跟外面不是同一個世界。這裡充滿活力和鬥志,未來的希望都在這裡。”

於是當天就有七八個人來報名,最後留下了四個。另外幾個是沒跑過長途不合適,只能遺憾的走了。

礦區運輸班的人聽了就坐不住了。之前是看著礦區還有一份工資,也沒什麼活,才沒辭職。現在礦區這邊從早幹到晚,錢還是那麼多錢,卻眼睜睜看著自己原來在“文軍實業”的坑被人佔了。

所以有兩個年輕一點的就直接辭職去李文軍那邊了。

運輸隊長苦苦相勸,可惜沒有用。李文軍那邊明擺著效益更好,別說他們這些小年輕,就算隊長自己也想去。

不過他好歹也是隊長,他要是走了,運輸隊就徹底亂套了。總不能在礦區最需要他的時候掉鏈子吧。

李文軍見那兩個司機已經辭了礦裡的工作,也不好再說什麼就讓他們正式加入了“文軍實業”。

這四個跟廠裡原來的四個老帶新搭檔組成了四對,幹一天歇一天,整整連續了半個月才把廠裡積壓的貨運完了。

那四個新來的感嘆,果然沒來錯,李文軍廠裡的活這麼多怎麼會養不活他們?真的是再來一倍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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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軍晚上回去,看李文勇陰沉著臉,知道他肯定是因為運輸班的事情生氣。畢竟人只有那麼多,來了李文軍這邊,礦區那邊就少了。

礦區運輸隊的人夠不夠的且不說,關鍵已經不是李文軍第一次跟李文勇搶人了。

李文勇能忍一次,能忍兩次,不會一直忍。

這個矛盾遲早要爆發。

所以李文軍默默等著李文勇發難。

晚飯時大家都感受到了李文勇身邊超低的氣壓,個個都不敢大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