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勇心裡滋味陳雜:其實大部分是李文軍的功勞。李長明只是不想讓他傷心,才這麼說。

李文軍咧嘴笑:“嗨,爸,你說什麼呢。我淘氣的時候,你也沒哭過,這會哭什麼。是我該謝謝你們。謝謝你們養育了我。謝謝我哥,一直幫我。”

李文勇從當上礦長後,跟李文軍的話越來越少,其實是有些怨恨的。聽李文軍這麼說,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

當礦長只是一份工作,有必要為了工作疏遠怨恨家人嗎?再想想,說白了,他有八成是因為嫉妒李文軍的本事,只有兩成是因為礦裡的事。

真的有點荒唐。

李長明又對劉翠紅說:“劉翠紅同志,最近辛苦你了。”

劉翠紅連哭帶笑罵了一句:“你個死老頭子,一家人幹什麼說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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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李文軍所預料的那樣。市礦業局並沒有對技校脫離黃鐵礦併入“文軍教育”提出什麼異議,直接就批准了。

於是技校於三月初就正式成為了“文軍教育”下的又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改名為“文軍技校”。

陶光明和鍾振華充分發揮了他們的交友廣闊的優點,幫李文軍從大學裡招來了十幾個不同專業的老師和剛畢業的大學生。

其實陶光明和鍾振華心裡很清楚,要是沒有李文軍的名氣和財力,這些老師和大學生也不會因為他們幾句話,就來這個窮山溝裡。

老師們對技校簡陋狹小的校區很失望,不過卻對李文軍提供的宿舍和包三餐很滿意。

而且技校後面在建的校區看著很不錯,可以預見,隨著“文軍實業”的擴張,在不久的將來技校也會成倍擴張。

這邊招聘在進行,那邊招生也在進行。

教育局幫忙把傳單發到各個鄉鎮和縣城的中學裡。

因為之前李文軍對各個中小學的慷慨資助,所以幾乎所有校長都認識他。

加上李文軍說的那一條,學習優秀進入“文軍實業”工作這一條,太誘人了,等於上兩三年就有個正式工作,這種好事,現在上哪裡都找不到。

“文軍技校”包吃包住,這個年紀的孩子又是叛逆期,能吃能造,也幹不了太多農活,放在家裡就是浪費糧食。關在技校裡,不闖禍,還能學點手藝再好不過了。

所以來給孩子報名的家長絡繹不絕,有些直接就把孩子帶過來,恨不得立刻就把孩子塞進技校。只要有初中畢業證,不管是十八歲吊兒郎當的小年輕,還是十五歲的上躥下跳的孩子,李文軍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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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勇這天正在找財務和銷售科的幾個科長開會,解決資金緊張問題。

這個月的工資都還沒湊齊。

因為市鋼鐵廠現在慢慢在減少收購黃鐵礦礦石的量。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黃鐵礦的礦石是貧礦。

大家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有好法子。

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鋼廠不收礦石就沒有錢,沒有錢就沒辦法給工人發工資。

李文勇提出他自己的工資可以暫時先不發。

那是因為他有錢,不拿著一個月工資不會怎麼樣。

別人可就不行了。如果只是他的工資不發,那就是杯水車薪,沒什麼用。

更何況就算發出這個月的,下個月的呢?李文勇還是不要工資?

而且除了工資,礦區這麼大一個企業日常運轉也是要錢的。

所以這不是長久之計。

“要不,問問軍少有沒有辦法。”供銷科科長怯怯地提醒李文勇。

上次礦區最難的時候,就是李文軍拉了一把。現在既然沒有更好的法子了,只能求他再拉一把。

任何人都沒有這個面子,只有李文勇有。

李文勇當然知道這些,只是他不想去求李文軍,實在是太憋屈了。

他堂堂一個礦長,有事沒事就要去求下屬企業的廠長,怎麼想都不爽。

桌上電話響。

李文勇起身接了起來,李文軍的聲音就從裡面傳了出來:“李礦長,有空嗎。我有事要來找你談談。”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李文勇哼了一聲:“你有什麼重要的事嗎,還要專門來辦公室說。”

李文軍對他語氣裡的不滿絲毫沒有在意:“有很重要的事。”

李文勇:“行吧,那你過來,反正我也攔不住你。”

李文軍:“行,我這會兒就過來。”

然後李文勇立刻散了會。

他不想讓下屬看見他求李文軍。

已經夠丟人了,還要當著下屬丟人,以後他都抬不起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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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軍來的很快,畢竟從廠區開車過來,一踩油門也就五分鐘的事。

機關的人看到李文軍紛紛點頭打招呼。

李文軍笑眯眯一一回應了。

以前有些人還對礦區抱有幻想,覺得發現了新礦脈,怎麼也能撐到他們退休,所以有點不講口德。

只是去年開始,大家明顯感覺到了礦區的窘迫。

不像過去,開採出來的礦石湊夠一列火車就會被拉走。現在礦石挖出來,堆在露天,好多天都不動。

本應該是熱火朝天干活挖礦的井下工人們,也都在休假。

這表示什麼?

礦石沒人要了!

有礦也沒用!

大家又回到了最開始那個認知:還是要抱李文軍的大腿。

就連礦長都要抱李文軍的大腿,何況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

所以現在,礦區已經沒有任何人敢在他背後說閒話了。

任何人見到李文軍都是一團和氣。

李文軍心知肚明,看破不說破。

他徑直走到礦長辦公室門口。

想想李文勇當上礦長後,他好像還是第一次來這裡,他在門口定了定才推門進去。

李文勇看見他朝沙發抬了抬下巴,示意李文軍坐下,然後自己也走了過來,往後靠坐,默默等著李文軍說話。

李文軍說:“我今天來有一個重要的事情。礦區租給我的地已經用完了。我要再跟礦區租點地。”

李文勇沉下臉:“當時礦區是被你算計了,才會把這麼一大塊地這麼便宜租給你。現在我當礦長,哪有那麼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