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軍住了一晚上,就帶全家去西餐廳吃飯了。

因為他忽然想起好久以前就曾在市賓館裡答應過李漱玉,要帶爺爺奶奶他們一起吃西餐的。

沒想到那一句承諾之後,一晃十幾年都過去了,到現在才實現。

李文軍坐下後,餐廳經理親自出來服務。

李文軍把鵝肝、牛排、蝸牛什麼的全都點了,還點了幾種酒配這些菜。

柳冬梅出去省城出差的時候倒是吃過。

劉翠紅、李長明他們就完全沒見過這些東西。

李文軍點菜的時候,劉翠紅已經在說了:“一個鵝肝有什麼好吃的。還要一百塊錢一份。明天叫湯阿姨去菜市場買十個雞雜回來炒酸辣椒給你吃。又酸又辣又香,那個才下飯。你要是覺得雞雜太普通,那就鵝雜。”

顧展顏笑:“媽媽這個鵝肝不是普通的鵝肝,是從小用紅酒喂出來的鵝,所以肝特別肥大。”

劉翠紅說:“哦,那就是醫生說的脂肪肝了。”

旁邊桌子的客人聽了,直偷笑。

李長明漲紅了臉,低聲說:“你個老太婆胡說八道什麼。吃就是了。”

李文軍卻在誇劉翠紅:“哎呀,我媽媽看問題看得好透徹啊,那不就是脂肪肝嗎?所以要少喝點酒,多運動。鵝都這樣了,何況是人。”

自從李文勇有錢了以後,培養出了喝酒的興趣愛好,每天要喝兩杯來緩解壓力,也不怎麼打球了。

李文軍這是在借鵝肝的事情提醒李文勇,不要喝太多酒。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沒出聲。

“文軍新城”進行大調整的時候。他的水泥廠被李文軍遷出了老礦區,安排在下風向,河流的下游去重新建廠房。

新廠房要求很嚴格,廢氣要除塵降噪,不但汙水要處理,就連廠裡的雨水都要處理了才能排到河裡。

他每天要開車十幾分鍾才能到新廠,比原來走十分鐘就能到要遠多了。

雖然知道所有汙染嚴重的企業都在那一塊,雖然知道原來的廠區位置太小,離生活區太近,確實不好發展,而且李文軍對他的廠房修建還有額外的扶持,但是他總覺得自己是被李文軍趕出了礦區一樣。

心裡一煩悶,他就忍不住多喝幾杯,好多次都是直接醉了上床睡覺。

柳冬梅勸不動,只能請李文軍來勸。

菜端上來,劉翠紅一看那個鵝肝,咂嘴驚歎:“嘖嘖這個鵝肝確實比一般的鵝要大好多。”

顧展顏幫她切了一塊,叉了遞給她:“媽媽試試看。味道還是不錯的。”

劉翠紅試了一口,點頭:“好吃,真的好吃。好嫩滑,比普通的鵝雜好吃多了。”

李漱玉和李謹言用刀叉也用得不好,但是老老實實跟著顧展顏學。

李慎行卻吃飯一向沒有正形,要麼就走來走去,要麼吃的時候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拿。

劉翠紅他們捨不得管。

柳冬梅本來就有點溺愛李慎行。

這會兒說兩次李慎行都不聽之後,她也懶得說了。

李文勇看著心裡冒火,可是之前跟柳冬梅說好不在外面訓斥李慎行,所以現在他再生氣也只能壓著。

李文軍和顧展顏看到了,也只能當沒看到。

這會兒李慎行把自己那份吃完了,還想吃,湊過來問劉翠紅:“奶奶,你是不是不吃了。”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奶奶什麼時候說不想吃了?”

李慎行被李文勇當眾戳穿小心思,尷尬得紅了臉。

劉翠紅忙說:“給你吃。給你吃,奶奶飽了。”

李文勇更不高興了:“媽,你不要總這麼遷就他。”

劉翠紅也紅了臉:“孩子嘛,喜歡吃,就給他吃啊。我一大把年紀了,吃那麼多也消化不了。”

李慎行開始大吵大鬧:“我就是想吃奶奶那份。奶奶都給我了,你為什麼不讓我吃。”

周圍的顧客都驚訝地回頭看著他。

李文勇咬緊牙關:“我給你三秒鐘坐下。”

李文軍忙說:“再點一份就行了,多大的事。”

然後抬手叫人又加了一份。

李慎行舔了舔嘴巴,坐下來說:“還是我叔好,有錢。”

李文軍覺得李慎行的世界觀最近偏得有點厲害,決定捉住機會教育一下他說:“話不是這麼說,你爸爸也買得起,只是怕你一下吃那麼多受不了。再說,爸爸媽媽沒錢,那就不是你爸媽了嗎?他們給了你生命,把你養大,沒讓你餓著,沒讓你凍著。你又為他們做了什麼呢?”

李慎行一向比較怕李文軍,縮了縮脖子不出聲了。

李文軍雖然有一大堆話可以教育他,但是李慎行畢竟不是他的兒子,也不能說太多,所以岔開了話題:“哥,你們最近研發的水下水泥怎麼樣了。”

李文勇:“那個在加緊研究中,我們試驗了幾次凝結很順利,現在在想辦法提高強度。”

李慎行一聽,驚訝的看向李文勇,眼睛亮亮的。

李文軍又問:“高強水泥呢?進展怎麼樣。”

李文勇皺眉說:“用來做普通建築沒問題,但是做不到你說的防子彈和導彈的地步。你到底要做來幹什麼。”

李文軍笑笑:“以後有大用處,你只管研發,我可以幫你申請國家科研基金,對廠裡也是有好處的。你可以的,加油。”

李慎行睜大眼睛問:“爸爸,你也搞科學研發嗎?”

李文勇哼了一聲:“嗯。”

李文軍說:“你爸爸一直在搞研發啊。我們這棟高樓,‘文軍新城’幾乎所有廠房,還有飛機場的水泥都是你爸爸生產的。”

李文勇臉色好了很多。

李文軍笑:“你平常乾的工作可以跟孩子聊一聊。”

李長明他們那一代不喜歡跟兒女溝通,不被兒女理解,所以親子關係處不好。

李文勇跟李長明的關係就很擰巴。

到了李文勇自己又是這樣,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李文軍就不同了。

不管是對上一代的李長明,還是下一代的李謹言和李漱玉,他只要一有空,有話沒話,都要厚著臉皮儘可能拉著他們多說幾句話。

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就是不管你什麼時候說話,都有人願意耐心地聽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