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殿下駕到!”

隨著一個高亢嘹亮的聲音響起,刑場所有人,同時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刑場一側,湧出數百個身披甲冑、手持長槍腰間佩刀的將士,在前面開路。

一眾圍觀百姓見狀,紛紛後退,讓出一條道來。

寧恆身穿蟒袍,頭戴紫金冠,不急不慢的向刑場走來。

他的身後,是俏麗可人的霜兒,和神色警惕的周正武。

身穿蟒袍,親兵開道!

再加上剛剛那一聲“楚王殿下駕到”,饒是那些從沒見過寧恆長相的百姓和世家豪族中人,此刻也都知道,這位就是涼州府的藩王,楚王!

“原來他便是楚王!”

“哼!看樣子倒是年輕,可惜是個昏王!”

人群一片譁然!

有些之前偷偷辱罵過楚王的農戶,此刻有些心虛,不敢說話。

但更多的,則是對寧恆怒目而視。

若不是有數百親兵攔著,只怕有些血氣方剛的漢子早就衝上去了。

寧恆將周圍百姓憤怒的表情,全都看在眼裡,不禁有些慶幸。

幸好這次把王府護衛司的所有親兵全部戴上了,否則,還真鎮不住這些百姓。

等到寧恆走上行刑臺,萬堯作為監刑官,率先起身跪下。

“下官拜見楚王殿下!”

隨後,各大世家豪族中人,以及全場百姓,也跟著全部跪下。

“拜見楚王殿下!”

涼州府地處偏遠的北境,民風彪悍,有幾個年輕農戶怨恨楚王,站在原地不肯下跪,在一片跪倒的人群中,顯得十分扎眼。

周正武眉頭一皺,正準備呵斥,卻被寧恆笑著攔下。

自己現在什麼名聲,他自己清楚。有百姓不服他,並不奇怪,沒必要勉強。

“都起來吧。”

寧恆示意大家起身。

“謝殿下!”

眾人起身,所有目光全都落到了行刑臺上的寧恆的身上。

大家都很好奇,這位臭名昭著的楚王殿下,跑來刑場做什麼?

人群中,一身面板白淨、臉蛋秀氣的“公子哥”,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盯著寧恆的側臉。

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本姑娘倒是要看看,你今天要給百姓什麼交代?”

人群后面的高臺上,柳遷柳浩兄弟二人,相視一眼,眼中都露出驚疑之色。

“這小子來刑場做什麼?”

“難道又想借題發揮,藉著梁申,把我們幾家都拉下水?”

此刻,不僅是柳家,其他幾家的家主,也都有些不安。

不過此刻,光天化日之下,知府在場,刑場也被四百親兵包圍,他們這些人,就算想做什麼,也做不了。

監斬臺上,萬堯看著寧恆,疑惑的問道:

“今日乃是人犯梁申處斬之日,殿下親至刑場,不知所謂何事?”

“萬大人放心,不會妨礙你行刑。反正午時三刻還早,本王想和涼州府的百姓,說幾句話,萬大人,你不介意吧?”

“殿下輕便。”萬堯看了寧恆一眼,點頭道。

寧恆轉過頭,看著臺下的百姓,神情變得肅穆起來。

“想必大家都很好奇,本王此番來刑場,到底為何而來吧。”

“實不相瞞,本王此番來此,只為兩件事。”

“其一,是向涼州府的大乾子民們,道歉!”

說完,寧恆雙手抱拳,朝著百姓們,深深一躬!

這一刻,整個刑場,一片死寂!

他們沒聽錯吧?

堂堂楚王,竟然向他們這些平民道歉?

而且還深深的鞠了一躬!

所有人都懵了!驚駭不已的看著臺上的寧恆。

他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柳遷、柳浩、馬賀等世家豪族中人,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一個親王,向一幫賤民躬身道歉?

大乾朝立國百年來,從未有過!

莫說是楚王了,就是他們這些世家豪族中人,讓他們去向普通百姓低頭,都比殺了他們還難!

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精於算計的楚王,會這麼做。

別說是他們,就連霜兒和周正武,也都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的殿下。

“殿……殿下,萬萬不可啊!世間哪有做王爺的,向子民躬身道歉之理?”

“是啊殿下,您千金之軀,這樣是要折煞草民啊!”

臺下人群中,幾個頭髮花白,看起來頗有威望的老者,連忙說道。

到後面,更是直接跪了下來,不敢受寧恆如此大禮。

這幾個老者都是各自家族中德高望重之輩,這次來,本意是打算聯名求見知府萬堯,請他代為引薦,帶他們去見楚王。

這樣一來,或許可以勸楚王降低賦稅。

沒想到,楚王竟然親自來到了刑場。

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楚王居然向他們這些老百姓躬身道歉!

他們雖然心中怨恨楚王,罵楚王昏庸,但是長幼尊卑的階級觀念,早已在他們銘刻在了他們的骨子裡!無論如何,他們也受不起楚王這一鞠躬!

那些年輕壯漢和農戶們,見狀,臉色緩和了不少,眼中的敵意也消退了一些。

寧恆顯然也猜到了這幾個老者的身份,心中一喜,臉上卻依舊滿是慚愧之色。

“唉,諸位有所不知。”

他搖搖頭,痛心疾首的說道:“三個月前,本王來到涼州府之前,不慎摔傷了腦袋,犯了瘋症。以至於到了涼州府後,一直瘋瘋癲癲,渾渾噩噩,自顧尚且不暇,更別說處理王府政務。”

“卻不想,此逆賊!”

寧恆轉身指向跪著的梁申,憤怒的說道:“仗著王府長史之職,勾結王府內院管事王氏,裡應外合,欺上瞞下,不僅搬空了我王府錢財,變賣良田、鋪面,還假借本王名義,頒佈政令,多次提升賦稅、增設商稅、雜稅!”

“若非數日前,本王病症康復,恢復了神智,只怕此刻,連本王也已經慘遭此賊毒手!”

寧恆怒斥梁申,雖然聲音並不算響亮,但好在刑場很安靜,所有人都清楚的聽到了他說的話。

聽到這番話,整個刑場,一片譁然!

“什麼!”

“竟有此事?”

“原來,原來提升賦稅、增設商稅、雜稅的混賬政令,是這梁申瞞著楚王殿下發布的!”

“這個姓梁的老匹夫,好生可惡!把我們坑害的這般慘,竟然還想謀害楚王殿下!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抵消他的罪孽!”

“如此看來,是我們錯怪了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