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幾日天氣格外好的緣故,就連晚上的月亮也特別亮。

男人的窗外皎潔銀輝的照拂下,那張本就冰冷的輪廓被映得更加立體分明,漠然堅硬。

秦蔓一怔,眼底細碎的光連帶著心底的情緒一併被碾碎了。

她抿著唇,悄容上覆上一層薄薄的冰霜。

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是等外面那輛黑色世爵徹底被吞入這無盡黑夜後才緩慢的收回了視線,慢慢扭頭,與她那雙薄冷的視線在空中撞上。

屋子裡開了暖氣,秦蔓只站了一小會,就覺得有些熱了。

她乾脆把外套脫下來,心底的怨氣讓她突然不知道該質問什麼,或者該怎麼和他發火,來表達自己現在的怒氣和煩躁。

霍硯遲此時走了過來,修長的兩條腿站定在她半米開外的地方。

那雙暗沉幽邃的眸子微垂,落在她那張化了很精緻很漂亮的妝容的臉上。

“去哪了?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送你回來的是我哥?”

沙啞略顯沉甸甸的嗓音在空氣中緩緩流動,抵入她的耳畔中。

接連三個問題,直直的砸在她腦門上。

秦蔓懵了一瞬,等反應過來時,胸腔裡已經被怒火包裹住了,她忽然冷笑了一聲,反問,“你這是在興師問罪嗎?”

霍硯遲抿唇,眸子裡夾雜著幾分鬱悶,卻沒有說話。

“我應該叫你什麼?霍硯遲,還是霍總,更或者是霍先生?”

秦蔓發現怎麼也平復不下心底堆積了好些天的火氣,此刻已經竄得老高,快飈出天際了。

以至於讓平時溫軟清甜的嗓音在此時也變得尖銳刻薄了些,“我沒必要去哪,幹什麼都要和你打報告吧?”

霍硯遲擰眉,“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三點了。”

“那又怎麼樣?我愛玩到幾點就幾點,和你有關係嗎?”

“合法夫妻不算?”

“哦,夫妻啊,你不說我還忘了呢。但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是因為什麼結的婚?如果不是這場聯姻,你覺得我還會嫁給你嗎?”秦蔓被氣得又冷笑了一聲,說出來的話,何止陰陽怪氣,還像個刺一樣,可勁往霍硯遲心裡扎。

果不其然,霍硯遲臉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心裡那顆被妒火燃起的情緒在此刻忽然被無限放大了。

他剛剛站在落地窗前看得很清楚,她從車上下來就笑得特別開心。

遠遠地,在路燈的照射下,她那雙清亮的眼真的如同搞搞懸掛在夜幕上的一輪彎月。

漂亮極了。

可他剛剛走過來時,她那雙杏眸裡沒有任何笑意和靈動,連生氣的意思都沒有,平靜得不像樣子,還覆著冷淡。

宛如看他像看陌生人似的。

兩者天差地別的待遇,讓他忍了許久的怨氣一塊迸發出來了,“就算沒有我,他也不可能喜歡你,更不可能娶你,在他心裡,你對於他來說,只是妹妹而已。”

秦蔓真的被他這番無厘頭的話說得愣了下,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他口中的‘他’說的是誰。

霍硯遲看她那懵圈的樣子,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喪失理智了。

但說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來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面上有著很明顯的倦色,眼底更是有著清晰可見的紅血絲。

他這段時間是真的忙,晉城那邊的攤子並不好收拾,原專案的合作人因為被審查進局子了,導致他們現在這個專案停滯了下來,在市場股上也一跌再跌。

每天的虧損都是在上千萬上億的數額間。

他過去熬了好幾個大夜才將局面穩住,重新開始整頓專案,順便趁著年前肅清一些見縫就鑽,偷奸耍滑的東西,還要重新約見專案合作人。

他知道她因為昨天的事,在氣頭上,要不是那邊事情真的多,走不開,他昨天就回來了。

上午聽見她那故意冷落的聲音,說實話,心裡還挺不是滋味的,越這樣想,就越想見她,所以趕忙把手裡的大事處理完,便訂了最後一班十一點的飛機飛回了京郡。

他到的時候,已經兩點半了,宜兩居黑漆漆的,他以為她睡了。

結果卻發現她不在。

這樣的情況之前也發生過,以為她最多是出去和曲蓁或者夏莉浪了。

心裡還暗暗罵她不長記性,便獨自在客廳等她。

在聽到車子的引擎聲時,他幾乎是從沙發上彈起來,衝到落地窗前,卻發現了那輛熟悉的世爵。

他一眼認出,那是他大哥霍慕川的車。

說實話,自從他知道秦蔓喜歡他大哥後,他心裡真的很難不介意,即便是結婚後,這份介意卻在佔有慾中不知不覺變化成了嫉妒。

“你剛剛說的‘他’是說慕川哥嗎?”

秦蔓已經從怔愣中回過神了,聲音沒了之前的尖銳,卻也不甜美,只是輕輕的。

霍硯遲收攏思緒,睨著她,沒有說話。

“所以,你是覺得,我大半夜出去私會情人了,那人還是你哥?”她將他那番話在心底拆了又拆,最終得出這樣一個讓她幾近抓狂的結論。

她握了握拳頭,在被這種荒唐誣陷下,她氣得渾身發抖,抬手‘啪’的一下打在了他的臉上。

“霍硯遲!你是真的搞笑啊,你和虞冬不清不楚,還有臉來倒打一耙,給我扣屎盆子?你以為所有人的內心都和你一樣骯髒嗎?”

霍硯遲被打得偏著頭,在這一巴掌中有些回不過神。

再次看過來時,秦蔓眼眶猩紅,裡面蓄滿了淚水,卻倔強的不肯落下,任由淚水模糊著視野。

直到她的眼眶裝不下那兩顆眼淚時,淚水從臉頰滑落,滴在他的心上。

霍硯遲擰眉,被她那兩句‘和虞冬不清不楚’和‘所有人的內心都和你一樣骯髒’堵得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他輕輕吐了口氣,理了理思緒,覺得有必要先把他和虞冬的關係解釋清楚才行,後面的問題才能一個個解決。

“我和虞冬什麼關係都沒有,是你想多了,昨天中午……”

“一般?你會和一般的人一塊合照?那我算二般咯?”她嘲諷的打斷。

合照?

霍硯遲眉頭擰得更深了,並不記得有合照這回事。

見他沉默的那瞬,秦蔓幾乎歸於他預設了,更是怒不可遏,眼淚也掉得更兇了,“到現在,你還想騙我,霍硯遲,我從來沒想過你居然這麼會騙人,還臉不紅心不跳的。”

賭氣的話脫口而出,“離婚吧!我要和你離婚!”

你們說,霍總聽到離婚這兩個字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