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盡以的眸光隨之黯淡了下來。

一年的時間,她好像沒有什麼太多變化,依舊巧笑嫣然,風情萬種。

她身邊那個名叫艾倫的男人應該是中外混血,三十出頭的樣子,身量拔高,頭髮染成了墨藍色,白色襯衫,深V款,配了一條飾品鏈,下面是一條西褲,兩隻耳朵共戴了五隻耳釘。

長相偏女相,卻又不顯得娘,有種很獨特的放浪不羈的氣質。

艾倫才是這家酒吧的真正老闆。

那鹿妗也出現在這裡是……

藺盡以的心臟忽然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了一般,有點喘不上氣來。

他抬手鬆了松領帶,雙眸沉沉的,比之前的氣場還要冷上幾分。

站在他身側的魯特森都感受到冷意了,以為是自己忽視了他,他不高興了,便熱情的拉著他們介紹了起來。

“艾倫,Deer,這位就是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近來在幫我處理一件麻煩事,他在中國可出名了,叫藺盡以。藺律,這位是艾倫,rosemary的老闆,這位是Deer,艾倫的朋友,也是這家的股東之一。”

鹿妗也那雙上挑的狐狸眼落在他身上。

唇角微微揚起,說的是英文,“藺律師,久仰大名。”

說著,還朝他伸出了手。

其實她遠遠就看到他了,心還為此亂了下,也是趁著和魯特森他們打招呼的間隙才將心情平復下來。

藺盡以瞥了眼她的纖纖玉手,薄唇下抿著。

和別人是攬腰貼臉禮,和他就是握手禮。

還裝作不認識?

他心裡苦笑了下,淡淡回了句‘你好’,就別開了眼,也沒有握手的意思。

鹿妗也面上倒也不見半分尷尬,只笑了笑,收回了手。

後面艾倫和他打招呼,他也是冷漠疏離的頷首回應了下。

魯特森便拉著他們兩個落座,非說要一起喝兩杯,艾倫和鹿妗也本就做好和他們一塊喝酒的打算了,便痛快的落了座。

藺盡以坐在原先的位置上,鹿妗也正好就在他的對面,稍稍一抬眼就能看到她遊刃有餘的和其餘人打成一片。

可能是當了酒吧老闆的緣故,她天生擅長交際,說笑有度。

人又長得漂亮,自然受男人喜歡。

他覺得心裡有點悶,還有點難受。

也不是沒想過和鹿妗也的重逢,可萬萬沒想到是這種。

又喝了兩杯後,他忽然,起身,魯特森問他幹嘛去,他隨便找了個藉口,“去趟洗手間。”

其實就是想換個沒有她的地方,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他真的快要喘不上氣了。

卻又無可奈何。

他們兩個,現在是陌生人,他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鹿妗也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捏著酒杯的力道稍稍加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耳邊忽然響起艾倫的聲音,“那就是你前男友?比照片上好看,身材也不錯。”

當初鹿妗也官宣時,他在朋友圈見過藺盡以的照片。

鹿妗也淡淡瞥了他一眼,“收起你的心思,他是直的。”

“那可不一定,掰一掰就能知道了,我去試試?”艾倫眉眼深深,看起來躍躍欲試。

沒錯,他是彎的,還是在下面的那個。

鹿妗也輕輕笑著,“怎麼?是這世間沒有讓你留戀的東西了?人生苦短,你還非得走捷徑找死?”

艾倫聞言,忽然就樂了,“哎,你這就過分了,你和他都分手多久了?怎麼還這麼護著呢?”

“我的前任,也是你能嚯嚯的?”

“行行行,怕了你了。”

艾倫選擇認輸,這姐們下手是真狠,他還真怕她折了自己的根。

見她起身和其餘人道別,艾倫問,“你幹嘛去?”

“你這破酒吧烏煙瘴氣的,燻得我難受,還浪費我那招牌,真想把我那招牌給撬下來。”

她涼涼瞥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了。

這酒吧是艾倫找她合夥開的,但準確來說,是她招牌投資,沒花錢。

她那幾家酒吧的特調酒賣得不錯,但規矩太多了,國外人不怎麼吃那一套,但生意卻依舊不賴。

艾倫就想著,打破她那些條條款款的規矩,再重新開一家,生意更爆火。

就和鹿妗也提了這個策劃,她出招牌,以及出人做特調酒,他也不要她那些特調酒的秘方,也不用她花錢出多大的力,每年給她提三成紅。

這算是白撿的生意了,鹿妗也猶豫了兩個晚上,就答應了。

這酒吧也開了兩三年了,生意確實不錯。

鹿妗也先去了趟洗手間,在裡面補了下妝,洗了個手出來。

就看見一個穿著緊身包臀裙的女人正攔住了一個男人的去路,波濤洶湧的往男人身上湊。

而那男人正是藺盡以。

她慢條斯理的從包裡掏出一支菸點燃,看男人往側邊邁了兩步,那女人立馬跟了上來,還伸手去挽他的手臂。

這邊的女人可要大膽多了,不會因為你的拒絕而輕易放棄。

而她們的手段也高明許多,反正就只是睡覺關係。

藺盡以喝了不少酒,雖然沒醉,但腦袋有些沉沉的,心情也不是很好,這會耐心已經告罄了。

“讓開!”

冷漠的語氣裡連最後一絲禮貌和紳士都已經不見了。

女人被他吼得愣了下,眨巴了下那雙秋水盈盈的眼,手撫著他結實的胸膛,“先生真的不打算帶我走嗎?”

鹿妗也這時走了過來,清冷的嗓音帶著幾分懶散,“抱歉,打擾二位了,你們擋著我路了。”

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藺盡以後背一僵,沒由來的生出幾分慌亂,立即將面前女人的手拂開,回身,側首望著身後神色淡然,眼裡流露著漫不經心的女人。

兩人簡單的對上目光,鹿妗也率先收回視線,從他們中間走了過來,還帶著淺淡的笑意留下一句,“謝謝,你們繼續。”

藺盡以喉間好似被什麼東西狠狠掐住了一般。

再次喘不上氣來。

也是,她從來都沒喜歡過他,當初的招惹,也只不過是蓄意報復罷了。

所以,他到底在奢望什麼?

奢望她會在乎,會吃醋,會生氣?

可笑。

而他,還像個傻子一樣,不斷在這段感情漩渦裡,沉淪。

即便知道他們不會再有未來,也知道真正阻隔他們的東西是什麼,可心依舊不可控的去愛著她,在乎她。

那不是他的花,他只是湊巧目睹了她的絢爛綻放。

他也抓不到這世間的光,只能在陰暗的深淵裡繼續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