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應好好地待在腳店的徐媽媽和吉哥兒,竟出現在此處!

徐媽媽抱著吉哥兒,一看見秦想想,眼淚便止不住地流下來:“大娘子,老奴對不住你……吉哥兒不舒坦,老奴便想著抱他到醫館瞧一瞧,可誰料,老奴才出了水車巷子,就,就……”

秦想想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冷然地看著一旁的李萬州:“竟對無辜老人稚子下手,閣下不覺得羞恥嗎?”

李萬州臉上似笑非笑:“秦大娘子莫要站在道德高處評判在下,在下記得秦大娘子利用起侯爺的稚子來,也是毫不手軟。”

呵。

秦想想移開目光,落在徐媽媽身上,而後柔聲道:“徐媽媽,吉哥兒可曾受了驚嚇?”

徐媽媽搖頭:“大娘子,吉哥兒睡得很沉,並沒有受到驚嚇。”

秦想想斂目:“閣下想要做什麼,只管衝我來。”

李萬州懶洋洋的看著她:“那還得勞煩秦大娘子進門來說話。”

秦想想遲疑了一息,終還是跟著李萬州進去了。門扇一關,門外徐媽媽低低的啜泣聲也消失了。

他們進的寮房便是當初李莊遇害的寮房,李萬州一進門便大馬金刀的坐在玫瑰椅上:“原來秦大娘子也有軟肋。”

“卑鄙。”秦想想鄙夷道。

“心狠手辣,方能成大事。”李萬州倒是不慌不忙地和秦想想聊起來,“本來呢,在下是想直接將秦大娘子置於死地的。”

“呵。”秦想想諷刺道,“我還得謝謝你手下留情了。”

李萬州沒接她的話頭:“秦大娘子在南宮問月手下做事,也有好些年了吧。秦大娘子如此聰慧,幫他做了這般多事,竟然還過得如此落魄。而他卻日日風流快活,四處與小娘子們取笑打鬧,秦大娘子就甘心?”

秦想想只冷冷地看著他。

李萬州盯著她好一會,才恍然道:“原來秦大娘子對南宮問月的感情如此深厚,竟是挑撥不動。”

秦想想還是沒說話。

李萬州也不再說話,但須臾後,外面響起徐媽媽驚惶的聲音:“你,你想做什麼?不要動我的孫兒!”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秦想想目光似刀一般看向李萬州。

李萬州笑了起來。

其實李萬州生得還可以,笑起來的時候似曾相識。

可惜他偏偏要做壞人。壞人的相貌再好看,他的芯子也是壞得流著骯髒的黑水。

外面又沒了動靜。

“秦大娘子還是識趣的。”李萬州說,“怪不得南宮問月手底下這麼多人,他最喜歡差遣你。”

“廢話少說。”秦想想懶得聽他說話。厭惡一個人,便是看到他的存在都會覺得呼吸不暢。

“很簡單,秦大娘子只要答應做我們的刀,去弄死南宮問月,宋家欠你的錢,還有外面那老嫗和小子,通通都還給你。”

秦想想緊緊地盯著他:“你不過是文昌侯底下的一條走狗,你說的話如何能信?”

李萬州又笑起來:“秦大娘子,走狗也可以讓你的乳母死得透透的。”

秦想想抿著嘴,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

外面沒有動靜,連風吹的聲音都沒有。靜得讓人覺得可怕。外面的日頭似乎更熱烈了,可屋中還陰涼得緊,讓人的後背彷彿沁了一層冷冰冰的汗。

“南宮問月不是一般人,我害不著他。”秦想想開口。

李萬州但笑不語,他將吃茶用的粗瓷碗倒扣在紅漆小盤上,一下下地將瓷碗拿起,又漫不經心地放下,像是貓抓到了一隻老鼠,吃之前不停地玩弄著它。

“況且我今日來寶相寺見你,他定然是曉得的。”秦想想繼續說。

李萬州仍舊玩著瓷碗,彷彿不知疲倦。

“這很好辦。”李萬州的目光彷彿帶著毒,“今日先將你弄得半死不活的回去,他自然就沒了戒心。而如何將你弄得半死不活,我很擅長。”

他的手指將粗瓷碗夾起來,彷彿記起了在文昌侯府時,他拿著烙鐵敲打那張臉皮薄嫩的臉時的感覺。

那是一種快活到極致的感覺。

秦想想彷彿也記起來了,小臉兒頓時變得煞白。

李萬州笑起來:“秦大娘子,在下這次,不會毀壞你的臉的。這張臉,畢竟是穆世子養好的,還是得給穆世子一點面子。”

他緩緩站起身,手中還拿著那隻瓷碗。

他說:“秦大娘子受傷之後,好好養傷,待傷好得差不多,在下會著人告知秦大娘子,如何進行下一步計劃的。哦,今日秦大娘子獨自回去就行了,徐媽媽與那小子,就留在我身邊罷。”

秦想想沒說話,只站著不動,看著李萬州慢慢的靠近她。

李萬州笑得溫柔:“秦大娘子不說話,是答應了罷。那既如此,秦大娘子就忍著點,在下會很溫柔的。”

他揚起手中的粗瓷碗,毫不猶豫地揮向秦想想。

他篤定了秦想想不會還手,所以攻擊起來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他沒想到秦想想會躲。秦想想一躲,他沒法收回力道,踉蹌了一下,差點沒撞上牆壁。

他止了腳步,陰沉地看向秦想想:“秦大娘子好不地道。”

“抱歉。我不過是下意識的行為。”秦想想說著,臉上自是半分歉意都沒有。

李萬州冷笑,朝外面喊了一聲:“丘八!”

外面又響起徐媽媽驚惶的叫聲:“你,你要作甚?別搶我的孫兒!”

“這回該站好了吧?”李萬州笑道。

秦想想不作聲。

李萬州沒再猶豫,再度揮起粗瓷碗,狠狠地擊向秦想想。這回秦想想沒再躲,而是咬緊牙關,承受著李萬州的狠力一擊。

她身體纖細,李萬州用了十足十的力氣,那隻粗瓷碗帶著巨大的力量,擊打在她的胸口上。

痛,很痛,但她忍得住。

粗瓷碗落在地上,碎成幾瓣。

李萬州俯身,拾起其中一瓣,抵在秦想想的脖子上,眼睛輕眯:“其實秦大娘子還是生得挺好的。只可惜,在下不是憐花之人。”

他說話很輕,手上卻十分殘忍地用尖利的瓷片,毫不猶豫地紮在秦想想的背上。

一下又一下,他一共紮了十多下。

“秦大娘子的肌膚真嫩,流了好些血呢。”他嘖了一聲,朝外面喊道,“丘六,去取一件披風過來。”

披風取來,他溫柔地替秦想想披上:“秦大娘子你猜猜,在下這瓷片,是淬了毒呢,還是沒有毒?”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秦想想的下巴:“五日用來養傷,第六日,在下會親自檢驗秦大娘子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