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卿卿面上有些尷尬:“表哥,你聽我解釋……”

廖浩海冷哼一聲,還真看著崔卿卿,要聽她解釋。

崔卿卿道:“我也不知道他會挾持婉婉呀,誰能想到他會如此的粗魯,如此的不憐香惜玉!”

廖浩海挑眉:“沒想到?是以你便讓她以身涉險?”

崔卿卿急了:“我沒有!這計謀是我們一起商量著定下來的,婉婉大義,才不像你這般小家子氣!”

廖浩海冷笑:“想要誘抓他的法子有千百種,你偏偏用了最愚蠢的一種……婉婉,你醒了?”

秦婉婉費力地咳了幾聲,費力地掙脫廖浩海的懷抱,聲音沙啞:“你怎麼來了?”

廖浩海方才還冷酷無情,如今忽地變得柔情蜜意:“你在外面,我怎麼放心?”

秦婉婉神情冷然:“廖評事,你可別忘了,你如今是有婚約的人,於情於理,你都不該追隨我而來。”

“沒有了,婚約沒有了。”廖浩海急切道,“還有,我如今也不再是大理寺評事了。”

崔卿卿吃了一驚:“表哥,你真抗旨啦?”

廖浩海才不理會她,只深情款款地看著秦婉婉:“婉婉……”

秦婉婉卻往後退了幾步,神情冷漠:“廖郎君,你不該為了我而自棄前程。”

“婉婉,我本就是為了你,才做那官的。若是你不在京師了,我獨自在京師苟且著,過得生不如死……”

秦婉婉無可奈何:“廖浩海,你就沒有一點點人生的規劃嗎?倘若你這輩子,只是為了一個女子而活,豈不是叫人恥笑?還有,倘若你家人知曉你是為了我而自棄前程,又該如何看我?”

“他們不會是非不分的,婉婉你放心……”廖浩海信誓旦旦的保證。

這沒完沒了的對話,崔卿卿是一句都聽不下去了。更何況她這個表哥見色忘親,她一點都不想理會他了。

她悄悄的走到秦想想身邊:“秦大娘子,如今該如何辦?”

秦想想眉眼舒展:“能該怎麼辦?這潘家大郎君得罪了金滿樓的小東家,自然是被押在金滿樓,讓潘家人來贖人。”

訊息傳到潘家時,已經是暮色沉沉了。

此時正是潘家用晚食的時辰,到了潘成才這個年紀,吃食已然十分養生。飯桌上不過一碟子的牡丹生菜,一碟子只放了極小調料的雞絲,再並三片金華火腿。

他的繼室季氏伺候他用飯,眼觀鼻鼻觀心,安安靜靜像個木頭人。

潘成才吃完飯,季氏才能吃,當然了,因為她的一切嚼用都是兒子潘文雄供給的,是以她的晚食素來也是很簡單的。

潘成才吃完飯,接過季氏遞過來的溫熱帕子抹嘴,看著丫鬟送過來的一碟子豆腐和一小碗米飯,不緊不慢道:“四兒經營的鋪子,仍舊沒有起色?”

季氏臉上的神情很柔和:“大約是的。四兒他的心思素來都是放在讀書上面,經營生意的確不大擅長。”

潘成才搖搖頭:“經營生意如讀書一般,腦子靈活,膽子大,運籌帷幄,方才成事。”

季氏只笑著,並沒有辯解。

潘成才又道:“潘家的子孫,當數立禮立業最有出息,你讓四兒別害羞,大膽些請教他們。”

“妾身省得了,妾身會轉告他的。”季氏仍舊溫婉。

她用飯很快,一碟子豆腐和一小碗米飯都用得乾乾淨淨的了。

丫鬟收拾好碗筷,季氏照舊要扶著潘成才到花園裡散步消食,然後潘成才會打上一段八段錦。

潘成才雖是家主,卻已經是很少理外面的事情了。

他早就放出話來了,潘家家主之位,並不是立嫡立長,只要是他潘成才的子孫,就有機會當家主。

潘成才其實是很得意他這個決定的,如此才能鞭策他的兒子孫子們不斷上進。

潘成才的腳還沒有跨過門檻,潘文光便氣喘吁吁的趕來了:“父親,父親,不好了!”

潘成才皺眉,看著已經有五十的大兒子一副驚惶不已的樣子,心生厭惡:“什麼不好了?”

潘文光氣喘吁吁:“金滿樓,金滿樓傳話來,說是,說是禮兒得罪了金滿樓的小東家,如今,如今被押在金滿樓……”

“我早就叫他少去金滿樓那地兒應酬!”潘成才怒火沖天,他那長孫是什麼都好,唯一就是太過好色,男人有三妻四妾的不足為奇,但整日沉醉在酒色中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潘文光賠著笑:“父親,說不定是那金滿樓耍的詭計,禮兒這才上當的。要不然他那金滿樓的生意能這般好?”

潘成才哼了一聲:“金滿樓都開了幾十年了,若是都用這樣的手段,它早就關門大吉了!”到底是牽掛著長孫,潘成才又問,“金滿樓要如何和解?”

潘文光支支吾吾:“金滿樓派來的人說,要禮兒當眾向他們的小東家道歉……”

潘成才一聽,放下心來:“這不是很容易嗎?”

“還有一個條件……”潘文光的聲音越來越低。

“什麼條件?”

“還得再拿兩萬貫贖金,他們才肯將禮兒送回來……”

潘文光的話還沒說完,潘成才的手杖就朝他揮了過來:“兩萬貫,金滿樓怎地不去搶!”

潘文光靈活地躲過老爺子的手杖:“父親,兩萬貫也不算多……”

“潘家酒業,一年累死累活,也不過賺兩萬貫!”潘成才氣得鬍子直抖,“敗家玩意!”

“父親,禮兒可是您的長孫啊!您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禮兒在金滿樓裡受罪……”

“我就不信那金滿樓能拿禮兒怎麼樣!”潘成才用手杖戳著地面,“潘家的面子,他金滿樓總是要給的!還有,我從來沒聽說金滿樓有什麼小東家,這莫不是金滿樓尋的藉口?若是他金滿樓敢扣著禮兒,你就去知州府衙鬧!那許知州一年收我們潘家好幾千貫錢,他總不能坐視不理!若是許知州不行,不是還有高家託底嗎?”

對啊,他們的後臺是許知州,更有高家託底,他一時昏了頭,竟是想不起這茬了。那金滿樓再硬氣,能敵得過官府?

“兒竟是昏了頭了。幸好父親提點。兒這就去辦。”

潘文光走了,潘成才一點散步的心思都沒有了:“如雪,命人備熱水,我要沐浴。”

老爺子心煩的時候,就喜歡沐浴。

季氏心一緊,面上仍不露:“是,老爺。”

丫鬟很快將水備好了,季氏伺候著潘成才進浴桶,潘成才閉著眼泡在水中須臾,忽地睜眼看向季氏:“如雪啊,你可是心中埋怨我行事不公?”

季氏恭恭敬敬:“老爺很公平。”

“呵呵。老夫還不省得你?小小年紀就跟了我這老頭,生的兒子還不受寵愛,心中定然是埋怨老夫的。”

“妾身不敢。”季氏聲音溫婉。

“這樣,你這回若是將我伺候好了,我就將城西賣糧食的鋪子給文雄。”潘成才舔了舔嘴唇,“你將多寶格上的那東西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