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話 突破口

“你家大娘子不見了，只管報官便是，來尋我作甚？”廖浩海擰著眉與周氏說。

周氏喪著一張老臉：“廖郎君，求求您了，大娘子本來就是為了您才追到滄州城來的。如今她不見了，這滄州城老奴也不識得幾個人，只好來尋您了。廖郎君請放心，只要尋到大娘子，以後老奴的命就是您的……”

“我要你這老貨的命作甚？”廖浩海厭惡地退了一步，“說不定你們大娘子是自己走出去散散心了。”

“不可能的，大娘子不可能自己出去的。”周氏急切道。

“你怎麼知道不可能？”廖浩海道。

周氏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從袖袋裡掏出一把鏡子來：“廖郎君，這是我們大娘子常用的鏡子。這把鏡子是我們家郡君在她及笄的時候送與她的。鏡子有些貴重，這上面還鑲嵌了極為細小的寶石，我們大娘子很喜歡，幾乎去哪裡都帶著它。可老奴方才卻是在地上撿到這面鏡子的……”周氏口中的郡君是黃瀚的妻子，黃大娘子的祖母。

“既如此，那你只管去報官啊，來尋我作甚？”廖浩海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周氏欲哭無淚：“可廖郎君，我們家大娘子是未出閣的女子啊，倘若報官的話，豈不是弄得整個滄州城都知道了？若是她，若是她是被什麼採花賊擄去的話……我們大娘子可還怎麼活啊……”

不僅她家大娘子不能活了，便是連她，估計也只能給大娘子陪葬了！

這世道雖然並不拘著女子出門，但若是貞潔有損，對女子來說卻是生命攸關的事情。

廖浩海一攤手：“可我剛來滄州也沒幾天，又是個白身，我上哪裡去找你們家大娘子？”

“廖郎，你去吧。”忽一道柔和的聲音傳來，秦婉婉出現在周氏面前，勸著廖浩海，“她到底是一個弱女子，果真被人擄了去，想必會很慘的。”

秦婉婉穿戴皆素淨，但仍舊難掩她的美麗。

周氏抿了抿嘴巴，對於秦婉婉的好意並沒有表示感謝。

秦婉婉也不介意，繼續道：“都是從京師裡來的，能幫就幫吧。”

廖浩海當著周氏的面，誇讚秦婉婉：“我們婉婉，就是心善。”

秦婉婉道：“好了，廖郎聰慧，定然能將黃大娘子救回來的。”

周氏扯了扯嘴角，露出難看的笑容。他們家大娘子生死未卜，他們二人倒好，竟然當著她的面打情罵俏起來了。以前就聽說這秦二娘子與宋世子最要好，後來宋世子死了，這秦二娘子又攀上了廖郎君，也不知道京師裡的郎君們是不是眼睛都瞎了，淨是看上這秦二。

雖然秦二比大娘子好看，但家世薄弱啊。

說話間卻是有人吵吵嚷嚷的進來了：“從京師黃家來的周氏在何處？”

來的倒是一個熟人，姚推官。

周氏不明所以的迎上去：“稟官爺，老身正是周氏。”

“瞿家和潘家報官了，說是你們家大娘子不見了，可有此事？”姚推官問。

瞿家竟報官了！周氏的臉色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咬牙看著要迎上來的瞿簡：“稟官爺，沒有的事。”

潘文光立即跳出來：“聽聽，聽聽，我們潘家客棧都開了將近百年了，還沒有發生過客人失蹤的事情呢。”

瞿簡一臉茫然：“可我們家二郎和四娘子都證明，黃家大娘子的的確確不見了。”

糟了，方才她一時驚惶不已，竟是忘了交代瞿家人了。周氏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正要否認，忽地聽得一道陌生的聲音道：“黃大娘子可是黃老的寶貝孫女，若是她在滄州出了什麼岔子，黃老雖致仕，但在聖上面前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說話的是陸紹庭。

周氏茫然地看著陸紹庭，不知道這個人是因何認識的自家老太爺，為何要這樣說話。

“哦，既如此，陸指揮使有何高見？”姚推官道。

“自然翻遍整座滄州城，也要將黃大娘子找出來！倘若滄州城裡尋不到，就往整個滄州找！”陸紹庭厲聲道。

“倒也不必……”姚推官呵呵笑了一聲。

“難不成姚推官覺得黃大娘子是一介女子，便不必重視？還是姚推官覺得，你能承受黃老的怒氣？今日那賊人能擄走黃大娘子，明日他就能擄走更多的小娘子！”陸紹庭咄咄逼人，頓了一頓又道，“事不宜遲，我們速速出發去尋黃大娘子罷。”

姚推官都來不及辯駁，就眼睜睜的看著陸紹庭大步走出了金滿樓。

差役們都看著他。

姚推官一揮手：“找，去找！”

卻說陸紹庭領著皇城司察子出了金滿樓，卻頓了頓腳步，與楊凱道：“你去通知穆世子，讓他速速到潘家客棧去。”

楊凱卻疑惑道：“可方才那老嫗來時，屬下便看到穆世子與秦大娘子一道出去了。”

出去了？陸紹庭一拍大腿：“他竟比我快了一步！”

果不其然，待陸紹庭趕到潘家客棧時，剛好看到穆霆和秦想想正邁上樓梯。

可氣，可恨！陸紹庭趕緊追過去：“穆世子動作可真快。”

“陸指揮使也不差。”穆霆道。

三人一道上樓，楊凱在後面眨眨眼：陸指揮使什麼時候和穆霆這麼好了？

黃家的侍女和護衛都垂頭喪氣的站著，大娘子不見了，他們的小命雖不至於危矣，但懲罰定然是有的。

陸紹庭越過穆霆，氣勢洶洶的過去：“我來審問。”

穆霆淡淡的提醒他：“最好也問問客棧裡的人。”

“多謝穆世子提醒。”陸紹庭有些咬牙道。

雖然對黃大娘子的失蹤深感同情，但她的失蹤卻給他們帶來了突破口。他們可以藉著黃大娘子失蹤，光明正大的往牛鼻子山去。

但基本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陸紹庭正要開始一一審問潘家的人，忽地見秦大娘子抬手，往自己的鼻子輕輕扇風。

哦，他都快忘記了，秦大娘子的嗅覺不錯。

陸紹庭都問了幾個人了，姚推官才帶著人氣喘吁吁的趕來，見陸紹庭大馬金刀的坐在玫瑰椅上，表情如閻羅，識趣的沒有出聲。

倒是潘文光急得跳腳，不斷地道：“我們潘家客棧，從未出過這樣的事情。誣陷，對，一定是誣陷！定然是葛家，瞧著我們客棧紅紅火火，眼紅了，便故意將黃大娘子擄走……葛大盛那廝，素來就喜歡玩這樣的手段……”

他說他的，眾人都沒聽進去。

周氏一臉蒼白的趕過來，不敢吱聲。

廖浩海慢悠悠的跟在後面，左瞧瞧，右瞧瞧。

都有這麼多人操心了，他自然懶得理會。本來他方才就想待在金滿樓陪著婉婉的，還是婉婉和崔卿卿一個勁的催他，他這才過來。

正悠閒著呢，秦想想朝他招招手。

未來的大姨姐召見，廖浩海自然屁顛顛的走過去：“秦大娘子，有何吩咐？”

秦想想凝眉看他：“你看客棧的馬廄看看，有何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