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的張若愚看到微信,神色微變。

他掏出香菸,坐在一旁的韓總立刻像個酷酷的霸總,給他點上了香菸。

“小姨真要和那位太子爺訂婚啊?”

雪寶趁著點菸的空隙,偷瞄了眼張哥的手機。

很快,還沒等張哥開口,雪寶就斬釘截鐵道:“小姨這是要拿自己的聲譽,扯一個彌天大謊?”

張若愚皺眉,只是沉悶地抽了一口煙。

漆黑的眼眸中,閃爍著顧慮和無奈。

訂婚?

小姨和他張若愚的仇家訂婚?

就連韓江雪,都不會信。

為什麼上官彥那個傻狗會信?

都在京圈混,就真沒人瞭解小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姨,你要想吃席,我爸當年死了,我們家還沒為他擺過酒…”

張若愚有些無力地回了一條微信。

“你教我做事?”

車廂內,林清溪絕美的臉龐,被手機螢幕上的熒光照耀得朦朧而迷離。

那雙漆黑的美眸中,閃爍著冷色。

“我來。”張若愚不敢再問,徑直給了答案。“小姨人生中這麼重要的時刻,我當然不會缺席。”

甚至在末尾,配了一張咧嘴傻笑的表情。

“嗯,乖。”

林清溪回了一條微信,末尾是一張摸頭殺的表情。

放下手機,張若愚收拾了下心情,掐滅了手中的香菸。

坐在一旁的雪寶,則是輕輕拍了下心情沉重的張若愚,寬慰道:“我相信小姨都安排好了這一切。”

“我就是怕小姨安排的太好。”張若愚苦笑一聲。“她從來都只為我安排最好的,而忽略了她自己。”

她明明是頂級豪門之後,卻孤身留在濱海,住在這棟破樓。

明明有大好的前程,可以去任何一所頂級學府深造。

卻為了自己,讀了一所甚至在濱海都不算好的大學。

連工作,也要去自己讀大學的城市找。

她永遠在為張若愚考慮,而忽略了她自身的感受。

這一次,她更甚。

甚至不惜玷汙自己的聲譽和名聲。

只為,幫自己出氣。

張若愚有點不安,內心深處,泛起濃濃的心酸。

“小姨搞這麼大的訂婚儀式,就是想幫你出氣,對嗎?”雪寶分析道。

偷偷打上官彥一頓?

那不過癮。

也不符合林家女魔頭的偏激作風。

她要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中午,在上官彥人生中的至光時刻,親手毀掉他。

她要當著上官家所有親戚朋友家屬的面,當著林家十幾個分支的面,還有所有跟這兩家走的近的京城大佬的面,親手毀掉這個想打斷她外甥兩條腿的男人。

她想讓上官彥自以為攀上頂峰的時刻,把他打下十八層地獄。

這才是林清溪要的。

也是從她讀高中那會,就一直在做的。

張若愚清晰記得,讀高中的時候,他和幾個社會青年打架,被人捅了,受了傷。

小姨連夜把他送去醫院,一宿沒睡。

天亮後,小姨說她要去上課,晚上再來陪他。

當時張若愚內心有愧,沒察覺出什麼。

可後來,他機緣巧合下遇到了其中一個混混。

那混混,拄著柺杖,腿筋被人挑了。

見到張若愚的瞬間,他嚇得丟掉柺杖,像見了鬼似的奪命逃跑。

張若愚拽住他,百般追問之下才知道,那天清晨,小姨找到他家裡,拿他家裡的菜刀,砍斷了他的腿。

他是如此。

其他幾個欺負張若愚的小混混,也被挨個挨個找上門,全都砍斷了腿。

那是張若愚第一次感到害怕,甚至恐懼。

他無法想象小姨這麼一個女大學生,為什麼敢這麼做。

為什麼,敢如此拼命。

他雖然事後沒有跟小姨提過這件事,可他自己分析出來了。

那晚在醫院接受治療的時候,醫生曾經說過,這刀如果再扎準一點,張若愚的腿,就徹底報廢了,就要成瘸子了。

當時小姨聽醫生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很差,差到張若愚以為小姨終於要跟叛逆的自己大發雷霆,甚至痛罵自己一頓…

可小姨一句苛責的話,都沒說。

她只是離開醫院後,砍斷了那幾個混混的腿。

“你當心小姨會因此得罪上官家?激怒上官家?”雪寶問道。

“我不擔心這個。”張若愚搖頭說道。“我只是不希望小姨拿自己的聲譽開玩笑。”

雪寶怔了怔,乍舌道:“小姨要當眾羞辱上官彥?噁心上官家?”

“以我對小姨的瞭解。”張若愚吐出口濁氣。“不止。”

“她或許想讓這門隆重的,盛大的,大佬雲集的喜事,變成喪事。”

“她想毀了上官彥。”

“在這場全城矚目的盛大儀式上,毀了這位太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