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動這破罐子破摔的態度,是吳桐沒想到的。

正常人,不可能這麼囂張。

辛辛苦苦讀了四年大學,畢業證說不要就不要?軍銜說丟就丟?

你就一點也不心疼,一點也不怕家裡人抽你?

什麼家庭條件,這麼狂?

附近那幫學生和老師,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韓動平時不這樣啊,挺低調刻苦一孩子啊…

年年拿第一的是他,要進北莽的,還是他。

現在,他卻飛揚跋扈的告訴風紀組那幫大哥,這畢業證,老子不要了,軍銜,老子也不要了。

你能把老子怎麼樣?

李培功眉頭一皺,沉聲喝道:“韓動,你這是什麼態度!?”

他大步走上前,在事態進一步惡化之前,站在了韓動面前。

老校長臉色沉穩,眼中,卻透著心痛與擔憂:“風紀組的同志,只是奉命調查,你要積極配合,不許使性子!”

韓動欲言又止,沒反駁老校長。

李培功見吳桐臉色難看,語氣和善,甚至微微彎著腰,放低了姿態:“您別跟這個瓜娃子一般見識,他年輕氣盛,不懂收斂。”

“李校長,您覺得他這只是不懂收斂?”吳桐目光一愣,眯眼說道。“我說句您不愛聽的,要不是現場有那麼多人,還有您這位老校長坐鎮,這小子一衝動,估計能把我給揍了。”

“像他這種藐視軍部,對軍人身份毫無敬畏之心的軍校生,就算將來有出息了,依我看,也只會是軍部毒瘤!”吳桐擺了擺手,口吻淡漠道。“把人帶走!”

他一下令,身後四名部下朝韓動走去。

“吳組長,問題沒這麼嚴重吧?”李培功攔住吳桐的部下,眉頭深鎖道。“就算我的學生真託關係搞到了北莽試訓的資格,那也是要憑本事去考核的,不是直接進北莽。”

“再者,現在連試訓都還沒有開始,他依舊還是我們濱海軍區的學生,風紀組犯得著把一個學生帶走問話?”

李培功一直很看好韓動,真要被風紀組帶走,一旦給他定性,戴上帽子,前途可就毀了,將來的履歷上,也將留下不可磨滅的汙點。

老校長不希望自己最看好的學生,還沒出校門就被毀了。

“聽李校長的意思。”吳桐臉色一沉,語氣不善道。“殺人未遂,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因為沒殺成,就不用追究責任?”

李培功見對方居然直接扣這麼大的帽子,心中很不痛快,韓動這要被帶走了,以這幫老狐狸的手段,指不定挖什麼坑把這孩子給推下去。

他耐心周旋道:“我只是覺得,事態沒嚴重到大動干戈的地步…”

“看來在李校長眼裡,只有真幹了殺人放火,違法亂紀的事,才值得立案調查,對嗎?”吳桐盛氣凌人,態度強硬。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校長搖頭,眉頭緊鎖。

“那李校長是什麼意思?”吳桐踱步走上前,直勾勾盯著李培功。“李校長,實話告訴你,風紀組非常重視這個案子,你要是再妨礙公務,別怪我不客氣!”

嗖!

吳桐話音剛落,一道身影突然竄到他面前,當著李培功校長的面,抬腿就是一腳,直中吳桐胸膛!

砰!

要不是吳桐人高馬大,也是部隊老資歷了,這一腳下去,非得把他幹飛。

可即便如此,他也臉色驚駭,接連倒退了數步,才被部下扶穩。

“你他媽打算怎麼對老校長不客氣!?”

韓動滿臉猙獰,眼神鋒利:“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是濱海軍校!老子還沒聽說過,誰他媽還敢學校對校長不客氣的!”

韓動生氣了。

暴躁了。

李校長是軍校出了名的和藹可親,不論是學生還是老師,都對這位老校長敬重有加。

當初張將軍葬禮,李校長明明拿到了通行票,卻不屑去巴結權貴,頂著大雨,在學校陪學生們升旗。

老校長的品性,威望,德行,都是一等一的好。

韓動實在不忍老校長為了自己受這窩囊氣。

尤其是那個姓周的還他媽想對老校長不客氣!

韓動忍無可忍。

他這一動手,周圍不少學生也紛紛站出來怒斥飛揚跋扈的吳桐。

捱了一腳的吳桐卻臉色陰沉,死死盯著韓動,寒聲說道:“小子,你敢打風紀組的人?我現在就跟你放下話,別說進北莽,華夏任何一支部隊,你這輩子都別想進!”

韓動滿臉邪性,咧嘴冷笑:“你他媽算個什麼東西?華夏部隊你家開的?”

李培功急壞了。

一把拽住韓動:“傻孩子,你這是幹什麼?你不要前途了?不想進部隊了?本來沒多大事,你這麼一鬧,問題就徹底搞嚴重了!”

李培功既心痛,又絕望。

到底還是年輕人,一點氣都不能受。

“老校長,他們要怎麼搞我,無所謂,但一句話,他們對你不客氣,我不答應!”韓動雙拳緊握,滿臉冷酷道。

老校長動容了,雙眼泛紅。

他下定決心了,甭管欠多少人情,託多少關係,只要能保住這個年年大考第一的尖子生,就算烏紗帽不要了,也在所不惜!

華夏部隊,需要像韓動這樣的軍人。

他不能讓這麼好的苗子,毀在自己手裡!

韓動似乎猜到了老校長的心思,這也很符合老校長一心為學生為學校的風格。

他咧嘴一笑,甚至很沒大沒小地一把摟住老校長的肩膀,滿臉邪性道:“李爺,別替我操心,我敢打他,就不怕承擔後果。”

“而且,您以為我真的沒腦子?我是有殺手鐧的!”

說罷,他掏出手機,打給他最崇拜的姐夫。

昨晚姐姐說了,遇到忍無可忍的事,直接幹。

實在不行,找姐夫撐腰。

韓動冒著生命危險給姐夫偷了那麼多大紅袍,一口一個姐夫舔著,很多時候連姐的面子都不給,都要力挺姐夫。

這交情夠鐵,感情夠深吧?

養姐夫千日,不就為了這一哆嗦嗎?

就算這麻煩有點大,對手有點硬,可姐夫是誰?

那可是在韓家橫行霸道的上門狂婿!

直覺告訴韓動,姐夫不僅窩裡橫,在外面,更橫。

電話剛接通,韓動也不客氣,就好像跟兄弟聊天似的:“姐夫,我被人搞了,有人要毀了我的軍人夢。”

“哦,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