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莽待滿半個月的張若愚夫婦離開了。

臨行前,又跟新人王韓動吃了頓便飯,瞧著弟弟那躊躇滿志的樣子,韓江雪覺得自己進京的決定,應該錯不到哪兒去。

連弟弟都這麼努力,自己怎麼好意思擺爛?

自己又不像張哥已經滿級了…

抵達燕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華燈初上,燈火輝煌。

當兩口子走出機場時,一襲長裙的雪寶立刻就被眼前的陣仗震住了。

長長的豪華車隊,馬路兩邊人山人海,穿什麼衣服的都有,有軍裝,有商務裝,還有行政裝。

所有人都站在機場門口,聲勢浩蕩。

“張哥,你這是幹嘛…”韓江雪微微挑眉,有點不高興。“我都跟你說過了,我要靠自己的努力。”

張若愚目光一沉,負手而立。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大陣仗,人群中,甚至有幾個和張向北相熟。

但此情此景,張哥當然要領功。

他口吻淡漠,極具威嚴:“這算什麼?我還沒出全力呢。”

韓江雪埋怨地瞪了張哥一眼,抿唇說道:“下次不許這樣,不然我要生氣了!”

“哦。”張若愚眼神冷酷,淡淡瞥了眼踱步走來的老熟人,秦歡的爹,秦漢山。

“老秦,你怎麼辦事的?你不知道我平時低調慣了?接個機而已,搞這麼大,你想害死我?”張哥皺眉訓斥。

“小張啊。”秦漢山隨手點了一支菸,兒子已經授勳戰神了,他暫時沒什麼求張向北的,嘴臉一下子就上來了。“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

“哦?我還有誤會的時候?”張哥自信挑眉。

“我們來這裡,不是接你的機,而是接韓小姐。”秦漢山輕描淡寫道。

“接她?”張哥也不知是被雪寶寵壞了,還是欺負她欺負慣了,冷笑一聲,很狂。“她一個在燕京城誰都不待見的女人,你們搞這麼大陣仗,就為了接她?”

張哥不信。

還覺得被冷落了,被雪寶搶風頭了,心情很糟糕,有點畸形。

秦漢山冷冷瞥了張哥一眼:“小張啊,別太飄,地球沒了你,照樣轉。”

張哥聞言,抽了抽嘴角。

多少年了,張哥何曾受過這委屈?

他突然覺得雪寶面目可憎,沒以前看著那麼乖巧迷人了。

談話間,又有一名男子走來。

也是張向北的熟人,還是以前的老領導。

慕將軍的左右手。

“小張,你別搗亂了,耽誤了韓小姐的行程,你負的起責嗎?”老將軍皺眉,拿出了當年訓斥張向北的腔調。“多大的人了,不分輕重,沒大沒小!”

這下不僅張哥懵圈。

就連韓江雪,也抽了抽嘴角,拉住張哥的衣袖,懷疑這幫人是人販子,想把自己拐到山區當壓寨夫人。

“小張,你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韓小姐的奶奶韓老總,才是咱們北莽軍的幕後創始人吧?”老將軍淡淡說道。“就連慕將軍,也只是韓老總得力心腹之一。”

“當年北莽成軍,就是韓老總大筆一揮,鑄就鐵血之師。”

張若愚表情僵硬。

難怪這小老太跟自己初次見面,就對自己格外親熱。

原來她不僅對自己知根知底,還是北莽的核心創始人…

這小老太,藏的夠深。

“小張,你瞅瞅,那邊的軍政要員,都是以前跟過韓老總的,是韓老總一手提拔的,韓小姐親臨京城,要大展拳腳,咱們這幫老部下,能不來接個機,站個臺?”

韓江雪愣了愣,努嘴問道:“那邊那群西裝筆挺,看起來就很有錢的人呢?”

“他們啊。”秦漢山撇嘴道。“一幫樸實無華的有錢人罷了,都是你爸韓老魔的小弟。要不是韓老總下令,我才不想跟這幫滿身銅臭味的傢伙站一起,影響我進步。”

“別浪費韓小姐時間了。”老將軍一把扒開秦漢山,擲地有聲道。“韓小姐,專車已經準備好了,您隨時可以動身。”

在京城吃過幾次虧,被人上過幾次嘴臉的韓江雪,還真有點不適應這待遇。

總感覺遇到殺豬盤了。

要把她養肥了殺。

“張哥,我…”韓總癟嘴,有點隱忍。

“人家專程來接你的,你就去唄,我難道連這點肚量都沒有?”張若愚撇嘴。

狂了一輩子,沒想到被親近的人挖了牆角,搶了風頭,張若愚很寒心。

“張哥一起嘛。”韓江雪客氣了一下。

“拉倒吧。”張若愚扒開韓總,撇嘴道。“真受不了你虛偽的嘴臉!”

說罷,輕輕推了雪寶一下。

幫助她踏出進京的第一步。

“歡迎韓家大小姐親臨燕京城!”

機場,山呼海嘯。

以韓老魔的小弟為首,非常浮誇,非常做作地高呼。

她來了。

她終於進京了。

韓家培養了近三十年的韓家接班人,終於踏出了第一步。

她的到來,看似只是輕描淡寫地一步。

可燕京城往後,必定暗湧澎湃。

張若愚面帶微笑地看著坐上專車,享受鮮花與掌聲的韓江雪。

她看似還有些許侷促。

可足夠了解她的張哥,卻從這八婆眼裡,看到了篤定與堅毅。

她絕非池中物。

她只是在自己面前,賣萌裝傻扮可愛。

她其實早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一個被韓老太、韓老魔苦心調教了近三十年的,本就天賦異稟,才華橫溢的女人,又豈會只是個小甜妹?

她甜,是因為吃過苦的張哥喜歡甜。

她的甜,也只給張哥品嚐。

在關上車門的瞬間,韓江雪偷偷給張哥比了個心,滿臉甜蜜。

門一關,她目光冷酷,直視前方。

這座城,有父親的敵人,有奶奶的敵人,有韓家的敵人。

她知道父親不是街溜子,滿身的傷,也不是街頭打架留下的。

而是為了保護自己,扛下了所有。

傷害她父親的人,在京城。

露出來的,只是她看見的。

更多的,還藏在暗中。

她總有一天,會把所有人揪出來,就像父親從小就會把所有對她可能存在威脅的人揪出來,打斷腿,趕出濱海那樣。

濱海蛇蠍女王,不僅可甜可鹽。

她身上最大的標籤,其實是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