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愚手握北莽刀,身軀微微前傾。

只一剎那,嶽清華一陣心悸,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站在遠處的韓老魔,瞳孔卻猛然收縮,匪夷所思。

“怎麼了?”趙長英皺眉。

她雖然不懂武道,甚至覺得武道就是好勇鬥狠,是地痞流氓所為。

可韓老魔詭異的表現,卻讓趙長英異常驚訝。

“他好像一個人。”韓老魔意味深長道。

“像誰?”趙長英問道。

“像他爹。”韓老魔深吸一口冷氣。

“廢話。”趙長英撇嘴道。“不像他爹,難道像你?”

“我不喜歡馬漂亮那一掛。”韓老魔求生欲極強。“你是假兇,她是真兇。”

趙長英沒搭理韓老魔的一語雙關,望向女婿張若愚。

哪怕她手無縛雞之力,連殺只雞都怕濺一身血。

但此刻的張若愚,渾身瀰漫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渾身,彷彿圍繞著千萬厲鬼,戾氣橫生。

噔噔。

張若愚腳尖點地,兩步上前。

刀鋒上揚,嗡!

毫無花哨地斬向嶽清華。

面對張若愚這一刀,嶽清華渾身緊繃。

強大的氣息,縈繞全身,刀鋒緊握,蓄勢待發。

嶽清華劈出第六刀,這張向北竟狂妄之極地說他剛好熱身了。

這是對嶽清華的羞辱。

此刻,二人之爭無關權勢背景,也不參雜任何新仇舊恨。

純粹,是兩名強者之爭。

嶽清華戰意昂揚,氣血翻滾,勝負欲在瞬間攀升至頂峰。

嶽清華拔刀。

在張向北逼近之時,劈出第八刀。

他能感受到,張若愚換上北莽刀之後,整個人的氣勢,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不用盡全力,難以應對。

嗡!

嶽清華右腳踏出,石破天驚地一刀,轟然斬出。

猶如洪水爆發,如山峰傾塌,這一刀,毀天滅地!

咻!

張若愚刀鋒所至。

一刀硬劈。

鏗!

刀鋒相碰,火星四射。

嶽清華半邊身子麻痺,刀鋒險些脫手,抵住刀柄的虎口,撕開血淋淋的口子,血肉模糊。

嶽清華目露寒光,刀鋒猛然騰空,啪地一聲落入左手,破空劈向張若愚。

“左手刀。”

韓老魔微微眯眼,臉上,盈滿擔憂。

就連站在不遠處的賀統勳,也目光沉凝地望向嶽清華:“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的左手刀。”

“名刀門,最後一刀。”

“不愧是師父親傳。”

“大師兄這一刀,鬼神難測,已至巔峰。”賀統勳自愧不如,不愧是名刀門絕世強者,不愧是曾經的天才少年,武道奇才。

所謂大道至簡,不過如此。

繁瑣的招式,花裡胡哨的巧妙,終究敵不過一力降十會。

練刀者,當左手與右手無異,便是真正的無敵。

踢球如此,寫字如此,萬物皆如是。

看似錦上添花,實則天賦無雙。

嗡嗡嗡!

嶽清華的左手刀,爆發出震天響。

刺目的寒光,與昏黃的燈光交相輝映。

刀鋒如殘影,轟然劈下。

名刀門第十刀,既考驗可怕的武道底蘊,又賦予了絕世天賦。

縱然是在場的名刀門強者,絕大多數人,也只是會這一刀。

會,和封神,是兩碼事。

所有名刀門強者眼看張向北被這突如其來的左手刀逼入死角,內心皆是一顫。

他們無法想象,張向北要如何應對這一刀。

哪怕讓他們來應對大師兄這一刀。

輕則重創,重則當場斃命。

這一刀,太快了,殺傷力,太強了。

快到措不及防。

強到摧枯拉朽。

這一刀,何止淬鍊百萬次?千萬次?

嶽清華這一刀,終其一生,也只有一人,親眼目睹。

張向北,是第二個。

“好快的刀。”

張若愚眉頭一挑,心中對這位名刀門大師兄,頗有幾分敬意。

他雖然不懂武道,可這嶽清華的確如韓老魔等人所言,打架鬥毆的能力,當屬一流。

即便放在北莽高層內鬥上,他都能擠進前三了。

第一,還是北莽少帥,張向北。

嗖!

張若愚沒換左手。

因為他的右手,還能握緊刀鋒。

刀鋒所至。

在張若愚眼中,掠過一道寒光。

他抬手,轉刀,腰部輕輕一擰。

剎那間,渾身爆發出氣吞山河的威勢。

身後,宛若有千百頭惡鬼淒厲哀號。

刀鋒抖動,濃郁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嶽清華這一刀,千錘百煉,劈山斬海。

可張向北這一刀,是成千上萬個亡魂,喂出來的。

是鎮壓著滔天惡鬼的北莽刀。

是斬遍全球,被染紅了一次又一次的,北莽傳奇張向北的御用刀。

嶽清華這一刀,染過幾次血?斬過幾個人?

他這一刀,知道砍進人肉,經絡,骨頭縫是什麼滋味,什麼手感嗎?

但張向北這一刀,鎮壓萬千亡魂厲鬼,從屍山裡扒出來,從血海里撈出來。

無數震驚全球的巨擘大梟,都被斬於這把刀下。

無數還活著的霸主,也都忌憚於張向北這把死神鐮刀,不敢犯華夏半步。

因為在華夏,在北莽,有三十萬把北莽刀,磨刀霍霍,泛著嗜血寒光。

張向北手起刀落。

姿勢宛若菜市口斷頭臺上的劊子手,欲斬首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