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鬼吃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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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十點了,又是一個穿著黑衣服棉襖的傢伙進來了,他個頭同樣很高,也很瘦,只不過跟先進門的那個不太一樣。這個臉比較白,乍一看這兩人還有點像,就是臉一黑一白。那個白臉的說,外邊雪下大了,冷得緊,一共十三個,都來了。然後,那個黑臉的說,再去熬一大鍋酸辣湯,一會這幫人吃了飯,得來點助消化的湯。我就進後廚,跟芳子一起做酸辣湯了。再出來一看,嚇傻了,你們猜我看到啥了?”
我和蘇瘋瘋異口同聲道:“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的是,除了那黑臉還有白臉的兩個人正穩穩當當地做碰杯喝酒外,桌上的飯菜全都被一掃而空了,所有飯菜全都吃幹抹淨。為什麼我這麼肯定是吃乾淨呢?那是因為啊,帶魚刺還有辣子雞丁的雞骨頭什麼的,都留在了桌子上,吃得那叫一個乾淨啊!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我和芳子在廚房忙活著,也就是五六分鐘的功夫,滿滿三桌子二十九道菜,全都給吃完了……”
蘇瘋瘋笑了,揶揄道:“呵呵,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都是餓死鬼,只不過,這些個餓死鬼,比我想象的能吃多了。”
“什麼?餓死鬼。”李鼕鼕不可置信地說了一句話,就接著說:“我看這飯菜吃得乾乾淨淨,就問這個黑臉的,是他們倆吃的嗎?人家給我回答了一句,是它們吃的,都在桌子邊上坐著呢,還誇你們家的飯好吃。我這是真的嚇壞了,不敢吭聲,那個白臉的說,別害怕,這幫子都是餓鬼,讓他們吃飽了飯,再跟我們下去報道。說完,白臉的就招呼了一聲,大門的皮簾子就自己掀開了,門被開啟,我們看見有人走出去啊,可是鵝毛大雪下著,我看見了一些雪花飄在了半空不動。等他們都走了,我就站在門外邊,又望了他們一會兒,一瞬間,他們就消失不見了。等我再回來,那些飯菜都原封不動地還在盤子和碗裡,只是我去吃了一下,沒有味道,就好像沒放過調味品一樣。”
他說完,我也差不多吃飽了,拿了一張餐巾紙抹了一下嘴,道:“你看不見很正常,陰魂全都是靈體,肉眼凡胎的人看不見他們,你說雪花飄在半空,其實不是,是雪花掉在那些餓死鬼的靈體上了。那些鬼是靈體,吃不著食物的,最多就是把味道吃走。”
劉慧芳又問我,“小虛子,你說,我們家咋碰到了個這麼邪乎的事情了啊?”
“芳姨,你別覺得奇怪,冥府也跟咱們陽間差不多。那天來你們館子吃飯的那黑臉和白臉,其實就是冥府的陰差,他們那天不過是要把拘來的陰魂帶下去,剛好這些鬼都是餓死鬼,路過你們這吃個便飯而已。沒有惡意,對你們造不成影響,而且,人家還真是跟你們送錢來了,那天給你們的錢是真錢,不是冥幣吧?”
劉慧芳點了點頭,答是。
“那就沒有問題了,這倆冥府的陰差是真的來照顧你們生意的。”我說道。
“那小虛子,為什麼自那以後我們館子的飯菜不是淡了就是沒味道呢?”
“因為,留在你家吃飯的餓死鬼,沒有實體,但它,可以吃走你家飯菜的味道。每當你們做了可口的飯菜,他就爬在這木樑上面吃飯菜的味,所以,來你家吃飯的人不是嫌沒有味道,就是味淡。味都讓餓死鬼給吃走了。”
蘇瘋瘋反問她,“阿姨,那你有沒有聽到過,你家的房樑上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確實有,尤其是,那倆陰差帶餓死鬼吃過飯以後。就好像有個樑上君子,住在我家的飯館裡一樣。本來,我們家飯館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但是我家飯館菜味道不對了以後,生意也就一落千丈了。”
我咳嗽了一聲,喝了口水道:“確實是那天出了問題,去年年底,地府的陰差還上來找過我師傅,說帶一夥陰魂下地界後,發現少了一隻,託我師傅在陽間尋找。結果呢,一直沒有找到,剛巧,我和我師兄來你這吃飯,發現了它,我想應該就是陰差丟了的陰魂。”
李鼕鼕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們,問道:“你們發現那隻餓死鬼啦?在哪啊?”
“在這!”蘇瘋瘋指了下手裡的收魂筒。
李鼕鼕還是沒有弄明白接著問:“奇了怪了,我怎麼沒見你們抓它啊。”
我說:“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你和芳姨本來就是普通人,肉眼凡胎之人,沒有喝無垠水或用柚葉擦過眼,是看不見這些邪祟的。”
“那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這隻餓死鬼?”李鼕鼕又問。
我的回答很官方,“我們回去了以後,就請冥府的陰差上來,把這隻漏網的餓死鬼,交給陰差處理。畢竟,人家才是陰間的執法者,咱們活人是沒有權力處理有身份的鬼怪的。”
聽完了我的回答,李鼕鼕沒有話再說了,反倒是劉慧芳嘆息了起來。
“哎,我和我家冬子,辛辛苦苦地折騰了好幾十年,已經習慣靠我們這個館子過活了,好不容易把我們這家館子給養活了,但是,弄了個鬼吃飯這檔子事。再想讓我們的館子回到以前那樣紅火,怕是不可能了?”
說完,他瞅了一眼李鼕鼕,罵了句,“你個天殺的玩意,讓鬼來咱們吃飯幹嗎?瞧你接的鬼生意。”
我又說道:“其實吧,也怪你們老兩口太摳門了,既然你們已經注意到了你們家館子的懸樑上有異常,就該點上幾炷香拜一拜它的。這隻鬼除了貪吃沒有別的愛好,你們要是真的誠心供拜它幾次,它自己就會識趣地離開的。”
劉慧芳還是嘆了口氣說:“哎,算了吧,我們命裡無財,也只能這樣認命了。本來吧,我還想再堅持段時間,好好弄弄我這個館子。今天,你們倆上門來吃飯,替我收了這餓死鬼,我才清楚是怎麼回事。罷了,我明天就把這鋪子退租了吧,真的生意不好乾!”
我卻反口打趣道:“芳姨,何必喪氣呢,你的手藝是很好的,再說了你和咱冬叔,都幹了大半輩子的飯館了,不做飯賣飯!你們兩口子又能幹什麼呢?”
看他們倆無助的眼神,我又說道:“這樣吧,我想先請你們幫我個忙!”
劉慧芳問:“什麼忙?”
“我七歲那年離開家,就一直沒有再回來過,雖然,我們天師館離市區不算特別遠。但,我真的是很少再回來了,我想著這一次先去見見我的爸爸和媽媽。而且,我已經領了結婚證了,我也是有老婆的人了。只是還沒有帶媳婦見過爸媽,等我見了爸媽後,肯定免不了要擺上幾十桌子席面,芳姨你的手藝這麼好,咱冬叔又那麼勤快,你們啊,把我結婚做菜這檔子事給攬下來。順道,還能給我的親戚們宣傳一下,沒準,咱家這個鋪子又能活起來了,不是嗎?”
聽完了我的話,劉慧芳喜笑顏開,直誇我聰明,還說,我爸有福氣,生了我這麼個能幹又聰明的娃娃,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小虛子,你真是個聰明的娃娃,謝謝你替姨著想。放心吧,你哪天結婚,跟你姨說一聲,到時候啊,我和你叔停業一天,專幹你結婚的席面去,保證給你把這活給幹好了!”
李鼕鼕也在一旁附和,“你芳姨說得對,你結婚吃席的事,包在我們倆身上了,你回去給你爸帶個好!就說,隨時歡迎他再來咱們館子這喝酒。”
我站起身來,對他們倆做了個oK的手勢,說:“話,我一定帶到,我們先走了!”
我和蘇瘋瘋沒有再做停留,直接出了飯館,攔了一輛計程車要回我們天師館,可是,司機師傅卻拒載,還說天這麼晚了,不下縣。
這時候,我們兩個人才意識到,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於是,就讓司機拉我們去附近的一家全季酒店了。
到了地方,我們倆各開一個房間,互不打擾,躺在床上約會周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