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我不是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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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財害命,會判幾年?”
霍予淮舉著手機錄著影片:“情節惡劣的話和……”
話音未落,他腦袋稍稍一偏就避開了蔣平砸來的杯子。
蔣平要攻擊霍予淮,自然就顧不上嶽玲,此時嶽玲就倒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喘氣。而蔣平呢,則是不管不顧,抓著茶几上的東西就往霍予淮身上砸。
畢竟在蔣平看來,一個成年男子的威脅性肯定是比女生大的,他若是先制住了霍予淮,隨著他一同過來的那個女生自然不足為懼。
而且這個男人也沒有強壯的肌肉,想來也是個弱雞,蔣平覺得自己對上對方,還是有幾分勝算的。更何況他這會兒情緒上頭,下手自然更沒個輕重。
可惜他想的很美好,但是奈何遇上了霍予淮這個bug。如此不過兩分鐘,蔣平就被霍予淮按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嶽玲氣也喘勻了,她一把扯下剛剛束縛她的領帶,恨恨的扔在蔣平的身上。看她起身要走,西爾維婭挑眉:“就這麼走了?不追究他的責任?”
“我們若是晚來一分鐘,你今天是個什麼情況……”
嶽玲也認出了西爾維婭和霍予淮,就是在電梯遇到的兩人。她深吸口氣:“我……我沒有想要就此放過他,可是我爸爸媽媽還在等我,我太晚回去的話,他們會擔心的。”
正說著,嶽玲的電話響了,在看到來電人的時候,嶽玲眼眶就紅了。她仰頭將眼淚憋了回去,這才接通電話:“喂,媽。”
“嗯,我遇到了兩個朋友,現在在一起吃飯。”
她回頭看了眼西爾維婭和霍予淮:“我知道,要是太晚的話我就去朋友家借宿。”
“嗯,你早點睡,你明天還要做檢查,更要早點休息。”
“你別這麼說,我有錢,我最近交了男朋友,他對我很好,錢的事你不要操心。”
“我明天一早就去交醫藥費,足夠了。”
這麼說了幾句,嶽玲才結束通話電話,她搓了搓臉:“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
西爾維婭很認真:“不會,你很讓人敬重。”
嶽玲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謝謝你,我不敢和我媽說,我要是說我在外面做了那些事,她肯定接受不了的。”
“她要是不在了,家也就散了。”
在西爾維婭和嶽玲說話的時候,霍予淮也拿到了蔣平的手機。在翻到聯絡人是媽媽那一欄的時候,霍予淮直接按了下去。
一看霍予淮的撥號物件,蔣平更是瘋狂的掙扎。霍予淮膝蓋跪在他背上,當即加重了幾分力道:“老實點,不配合就直接送你去警局。”
曹舒亞今天是晚班,因為晚班有二十塊錢的補貼。為了這二十塊錢,她幾乎天天上晚班。長久的日夜作息顛倒,讓這個中年婦女看著遠比同齡人要憔悴。
只是今天上班的時候,她總是有些心神不寧,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一樣。但是想想也沒什麼不好的事,她有工作,兒子蔣平也優秀,甚至不日還要去國外唸書。
日後都是光明的前程,等她退休了,她這輩子也有著落了。想著這些,曹舒亞的心慢慢放了下來。
直到她接到兒子蔣平的電話,聽到對方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曹舒亞大驚失色:“你是誰?你怎麼有我兒子的手機?”
霍予淮很淡定:“我們現在在怡景新城21棟501房,兩個小時沒見到你的話,我就直接送他去警局了,殺人未遂可不是個小罪名。”
“你胡說什麼?”曹舒亞怒道:“我兒子蔣平素來乖巧,他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做出你口中那樣的事?你少血口噴人!”看同事們隱隱飄來的目光,曹舒亞壓低了聲音斥責道:“他從小就品學兼優,年年都是一等獎學金獲得者……”
霍予淮也懶的和她掰扯:“我給你傳個影片,你看完就明白了。”
“作為一個目擊者,我自然巴不得將他送到警局,可是一去警局,他的一輩子就全完了。”
霍予淮也不和曹舒亞廢話,很快就將他拍攝的影片發給了曹舒亞。看著影片裡蔣平狠狠地勒住女生脖子的樣子,曹舒亞如同五雷轟頂。
下一秒她再也無心工作,匆匆找車間主任請了假後,攔了輛計程車就往對方說的那個地址而去。
聽說曹舒亞要來,蔣平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他現在是不是該慶幸?慶幸對方沒有直接將他送到警局?可是在外面有什麼好?總是會受到各種管束,裡面多自由?不想見的人就可以不見。
西爾維婭彎腰看著蔣平,蔣平絲毫不敢和西爾維婭對視,只是眼睛盯著沙發的暗紋,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霍予淮提溜過來一張椅子:“先坐吧,估摸著等她來還有一會兒。”
西爾維婭在沙發邊坐下,她衝著嶽玲招了招手,嶽玲猶豫了下,在她身邊站定。她看著西爾維婭:“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謝謝您今天幫了我。”
西爾維婭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坐,這樣看著你仰的我脖子疼。”
嶽玲依言在她對面坐下,只是疑惑的眼神一直跟著她。她算不上聰明,可絕對不傻,當然看的出來這裡面是西爾維婭占主導地位。
西爾維婭:“我是魏雅,隨便你怎麼稱呼。你母親的手術費夠不夠?”
嶽玲驚訝:“您似乎知道我很多事情,前期換腎以及最新階段的護理應該夠了,後續的我會想辦法。”
西爾維婭:“我知道的當然還有很多。”
嶽玲:“您……會不會覺得我不自愛?為了錢就和紀總……”
“我說過,你是個受人敬重的人,”西爾維婭打斷她:“沒有經歷過別人的生活,沒有資格評判別人,我認為你很好。”
嶽玲垂頭:“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西爾維婭推過去紙巾:“擦擦眼淚,女生的眼淚都是福氣,你掉的越多,剩下的福氣就越少。”
嶽玲慢慢的擦著淚珠,她看向蔣平:“我……我不曾想過他是這樣的人。我以為他是真心想送我回家的,我沒想到……”
“差一點……差一點我就死了,我要是死了,我媽媽怎麼辦?她還在醫院等著我……”
西爾維婭剛要說什麼,忽然側目看著門外:“她來了。”
霍予淮過去開啟門,門外正是慘白著臉的曹舒亞。她迅速的看了眼室內,見裡面不曾真的有命案發生,最大的擔憂忽然就減去了一半。
只是看著癱在沙發上的蔣平,曹舒亞三兩步的近前,她拍著蔣平的手臂:“你……你到底做了什麼事?你說話啊?”
蔣平死氣沉沉的盯著曹舒亞,不發一言。
霍予淮關好門走到客廳中間:“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就先說說事情的來龍去脈吧。”
他說的很詳細,包括但不限於他們是什麼時候跟著嶽玲的,以及嶽玲從酒店出來後遇到蔣平的情形,再到蔣平是如何行兇的,全都說的一清二楚。
曹舒亞癱軟在地板上:“造孽啊,我這是做的什麼孽?”
她看著嶽玲脖子上的勒痕,張嘴就要哭嚎。西爾維婭淡淡道:“這裡的隔音可不好,你儘管大聲。”
曹舒亞的哭嚎頓時憋在了嗓子眼兒裡,她也知曉嶽玲是受害人,想要蔣平不留下案底,她怎麼都要求得嶽玲的原諒。
當即她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嶽玲身前,嶽玲往旁邊讓了讓,畢竟對方的年齡和她媽媽差不了幾歲。
曹舒亞抓著她的裙角:“嶽小姐,我知道蔣平他犯了很大的過錯,但是他……他以前真的是個好孩子。他……他就是一時情緒上頭矇蔽了理智。”
“我們私了好不好?我賠你錢,哪怕是傾家蕩產我都賠你……能不能不要去告蔣平……”
她說著錘著胸口,顯然今天晚上遇到的事已經快要將她擊垮了。
嶽玲動了動腿,她想要避開曹舒亞的手,可是對方就像是抓住了落水的浮木一樣,怎麼都不肯鬆開。畢竟蔣平是她後半輩子唯一的指望,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去坐牢?
“嶽小姐,我知道這很難為,蔣平他確實不值得原諒。可是你看在……看在我年紀輕輕就守寡,費盡辛苦才將蔣平拉扯成人的份上,你看在一個可憐的母親的份上,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告發他?”
“他要是進去了,我也活不成了。我這輩子就為了他活著,他要是毀了,我也沒指望了……”
客廳裡只有曹舒亞嘶啞的哭聲,聽的嶽玲都忍不住眼淚泛紅。看到曹舒亞她就想到了自己的媽媽,如今居然奇異的很曹舒亞共情了。
西爾維婭和霍予淮是一貫的冷淡,畢竟他們經歷的都太多了,很少有人能夠撼動他們的情緒。
嶽玲喘了口氣:“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誰來理解我?我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孩兒,我媽媽病了還在醫院等著醫藥費。”
“蔣平他想要錢,可那是我媽媽的救命錢,我不能給他。為錢不成,就想著害命,我若是死了,我爸媽就我一個女兒,他們怎麼辦?”
“是,我知道蔣平你看不起我。你們這種優等生,當然看不上我這樣的女生。可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願意去這樣的地方?”
曹舒亞抹著眼淚:“我給你錢……我這兩年工作,攢了幾萬塊錢,我全都給你……我知道這些不夠,可是我求你,你說個數字,我以後會慢慢湊給你的……”
“誰要你給錢?”一直癱在一邊的蔣平爆發了:“誰讓你為我做什麼多的?我不稀罕,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稀罕。”
“你總是說著為我好,總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我身上,可你從來都不曾問過我願不願意。”
“我告訴你,我不願意,我不想當一個好學生。我也不想以後有什麼好工作好前程,我就想誰都不要管我!”
“你以為我為什麼拼了命的要去國外嗎?只有去了國外我才能夠擺脫你,我才能永遠都見不到你!”
“你知道每次你對我說你有多麼辛苦的時候我有多痛苦嗎?我一點都不想有你這樣的媽!”
曹舒亞大受打擊,她撐著茶几:“你說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蔣平,你以前那麼乖……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就是讓你這麼傷我的心的嗎?我為了你以後有個好前程,不惜跪下來求人,我這麼大年紀了……”
蔣平冷笑:“那是你自願的,我從來都不曾要求你為我付出過。”
曹舒亞失魂落魄的坐在一邊,眼淚流到嘴裡,她才知道滿是苦澀。
嶽玲也沒想到事態會進行到現在這樣,她看了看狀若癲狂的蔣平,再看看面前心如死灰的曹舒亞,她忽然覺得曹舒亞特別可憐。
真的,這個遠比同齡人憔悴的女人忽然看著特別可憐。
西爾維婭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鬧劇:“看到她,你怎麼想?”
嶽玲撫著脖子上的勒痕,她心裡當然是想將蔣平送進去的,因為她真的差點就死了。可是看到曹舒亞,她又覺得對方特別可憐。
“魏小姐,您能不能把蔣平謀害我的影片發給我?”沉默了許久,嶽玲才說了這麼句話。
西爾維婭挑眉:“然後呢?”
嶽玲繼續道:“我不會把它交給警察,但是我會向蔣平的學校反應蔣平人品有問題,我相信學校會做出公正的處理。”
“我不是可憐蔣平,我是覺得她特別可憐,真的。我只是不想一個母親,最後落得這樣的境地。”
西爾維婭:“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我們晚來一分鐘,你的家庭就不復存在了?”
“我想過,我也不甘心不去告發他。”嶽玲苦笑:“可是看到她,我真的特別難過。我不是善良到無可救藥,我只是不想一個母親最後的希望全部破碎。”
“擁有一個殺人犯的兒子,對於一個母親來說,這是致命的打擊。她……她現在這樣,受到的打擊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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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