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今天在兄弟那兒受了氣,也或許是剛剛喝了兩口小酒,嶽爸的眼眶都紅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她,聽嶽玲說這些的時候,我恨不得給她跪下。”

“我兄弟姐妹不少,可是臨了臨了,沒有人肯幫忙。我也知道他們的顧慮,無非是救急不救窮,可對我來說錢算什麼?家才是最重要的……”

嶽媽拍拍嶽爸的背脊:“好了,有客人在呢,別讓客人看了笑話。”

紀晉忙應道:“阿姨您這是說的哪兒的話?叔叔也是心裡憋悶,發洩出來就好受多了。”

嶽玲看了他一眼,轉頭又安慰嶽爸:“爸你別把別人的話放心上,咱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以後會越來越好的,您就別一直掛念了。”

“欠魏小姐的錢總會還清的,您不要把自己逼的那麼緊。您才是最不好受的,看您頭髮都白了大半。”

說到這兒她有些鼻酸,眼睛鼻頭都紅了。紀晉從來不曾看到嶽玲這樣過,她面對自己的時候一直都是冷靜的,就像是一個包裝完美的假人一樣。

可是在分開後,他卻看到了不一樣的嶽玲。她更加真實,對自己的態度也一改以往的殷勤,也對,現在她不有求於自己了,自然無須再像以前一樣。

嶽爸:“我知道別人不幫你不能說是別人的過錯,歸根結底這是我們家的事,但是我難免會心生怨懟。大哥和老三家有事的時候,我們也曾全力幫助過……”

嶽媽拍著嶽爸的背脊:“好了,別說了,咱們就當看清了親戚們,以後少來往就是。”

嶽玲:“媽說的沒錯,您別總是記掛著這些,媽還要您照顧呢,總想這些有的沒的,萬一把自己氣壞了多不值當?”

紀晉也是說話的一把好手:“就是叔叔,您把自己的日子經營好了,以後也沒人看您的笑話。”

幾人輪番安慰,嶽爸的情緒才好了些。到了後半程餐桌上的氣氛就很和睦,紀晉這個第一次來岳家做客的人,參與到這裡面一點都不違和。

晚飯過後紀晉很有眼力見的提出告辭,嶽玲看了看他的左腿,“我送你下去吧。”

她是看在對方說話中聽的份上才這麼做的,更何況紀晉本身也是個病號,若是在樓道里摔了碰了,到時候算誰的?

紀晉顯然也看懂了嶽玲的眼神,當下他就笑道:“那就麻煩鐺鐺了。”

嶽玲抬眼:“這是我親近的人才能這麼叫的。”

“這是小名嗎?我以前都不知道。”紀晉在門邊穿好大衣:“也很少聽你說起以前的事。”

“是小名,”嶽玲戴好圍巾:“我媽媽起的,她說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一個小鈴鐺,就給我起了這個小名。”

“以前的事也沒什麼好提的,走吧,樓道里有些暗。”

“需要我扶著你嗎?”

紀晉無奈:“我是骨裂,不是骨折,而且已經養了這麼多天,沒什麼大問題的。”

嶽玲收回手:“我只是擔心你對這兒不熟悉,萬一碰到了算你的還是我的?”

“你放心,那肯定算我的。”紀晉沒好氣:“我還沒有感謝你今天招待我吃飯。”

“是我媽邀請的你,”嶽玲淡淡道:“我只是在招待客人而已。”

紀晉怎麼覺得這話這麼刺耳呢?

嶽玲:“卡我已經給你了,我看你一直都不曾動用過,不是手頭的錢不能動用嗎?”

紀晉:“我總不至於真的被逼到走投無路了。”

嶽玲:“所以當初你要僱我的那些話也無非都是心血來潮而已,我拒絕了你的提議,你一樣過的很好。”

“好不好的也只有自己知道。”紀晉仰頭看著天空:“我其實過的並沒有以前好,今天看到你爸爸媽媽的時候我特別羨慕。”

“羨慕?羨慕我們身負鉅債?羨慕我媽媽身體不好?羨慕我爸四處碰壁?”嶽玲笑了,語氣中滿是嘲諷。

“真會裝傻啊,”紀晉收回目光:“你明明知道我想說些什麼。”

“我是知道,可我對你的話不感興趣。”嶽玲很淡漠:“我也無意去成為男人的解語花,我自己好好活著就已經夠累了,更沒有心思去開解別人。”

“真無情啊。”紀晉嘆氣:“就送到這兒吧,我先回去了。”

“再見。”嶽玲頭都不回,撇下紀晉就進了樓道,只剩下紀晉看著樓道沉默許久,這才離去。

初四這天,嶽媽早早就把嶽玲叫起來,就是讓她早點去魏小姐那兒。尤其是嶽爸編的那隻小竹包,嶽媽更是檢查了又檢查,生怕哪裡有小瑕疵。

九點左右,嶽玲到了碧水嘉園。今天西爾維婭就嶽玲一個客人,畢竟別人都挺忙的,哪兒有時間到處跑?

嶽玲和嶽爸合作設計的那個竹編小包西爾維婭很喜歡。她對外面的吃的喝的基本都沒興趣,但是對這種手工藝品沒有抵抗力。

霍予淮也有見識:“伯父手藝很好啊,是專門做這一行的嗎?”

嶽玲:“我爺爺是篾匠,我爸從小就跟著學,只是沒有選擇這方面的工作,他只是將這個當作一個愛好,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做這些。”

霍予淮:“你父親若是方便的話能幫我編幾個茶葉罐嗎?要小巧精緻些的,一個裝二兩茶葉左右,回頭我用來送禮。”

“不白讓你父親忙活。”

西爾維婭也開口了:“回頭你帶一罈人參蜜回去,給你母親補補身體。”

嶽玲想要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那我就厚著臉皮謝謝魏小姐了,您出手的都是好東西,我著實捨不得拒絕。”

西爾維婭喜歡坦誠人,很顯然嶽玲就是這樣的。

“不用,你父親的手藝值得。”她看著那個小包,“很適合夏天。”

嶽玲:“我回頭讓我爸多……”

“一個就足夠了,”西爾維婭笑道:“喜歡的有一個就可以了,心意我領了。如今看你,更加耀眼,比起以前的小可憐來還是這樣看著舒心。”

嶽玲落落大方的:“也許是如今一門心思就想著好好工作吧,我發現工作很累很辛苦,但是工作是最不會讓我傷心的,也不用去顧慮別的。”

“只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就可以了。”

西爾維婭挑眉:“挺好的,最近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沒有,我現在一切都過的很好,前所未有的安心。”嶽玲抱著抱枕,霍予淮很知趣的去書房,嶽玲就靠近了西爾維婭,把這兩次遇到紀晉的事說了遍。

她和紀晉的事不能和家人說,但是對西爾維婭,嶽玲是知無不言。

“別人可能會覺得我把錢還給紀晉,似乎很傻,畢竟我也的確付出過。”嶽玲眼神有些迷茫:“可我覺得把錢還給他,我才能夠堂堂正正的走下去。”

西爾維婭不能理解,但是她不會反駁嶽玲的話,“只要你問心無愧就行,有些東西是比金錢更重要的。”

嶽玲笑了:“我就知道魏小姐明白我,我這兩次遇到紀晉,我覺得他有些怪。尤其是昨天晚上他說羨慕我的時候,我更是覺得諷刺。”

“真的,他一個富家公子,羨慕我們這升斗小民,尤其我們如今還揹負著欠債。想想我都覺得好笑,更覺得他奇怪。”

“我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可我不想聽,也沒興趣聽。”

西爾維婭也笑了:“那就不要去聽,憐憫男人只會讓自己受傷,不要因為男人而內耗自己。”

嶽玲:“所以我就直說了,我隱約能夠看出紀晉的意思,可是我不願意。”

“願不願意也只看你自己,”西爾維婭隨口道:“有些事你自己堅持,別人也奈何不了你。”

嶽玲:“是這個道理,我們不說紀晉了,魏小姐您新年也沒出去玩玩?”

“我不喜歡熱鬧的地方,你既然來了,那就隨我一起去隔壁拿給你母親的人參蜜吧。”西爾維婭也不是墨跡的人,領著嶽玲去了隔壁霍予淮的別墅。

一架子的瓶瓶罐罐,險些讓嶽玲看花了眼:“好多啊。”

西爾維婭站在架子前看了眼:“這罐人參蜜是給你母親的,這罐蜂王漿也給她吧,好好養養身體。”回頭我再給你兩盒茶葉,被因為工作而把身體累垮了。”

“至於你父親,”西爾維婭在酒窖裡看了一圈,最後拎出來一罈人參酒。嶽玲很有眼力見的過去抱著,她能看不出對方拎著費勁嗎?

“雖然是好東西,但是人參酒不適合你母親,可別讓她嘗試。”西爾維婭總是要叮囑一句,省得好心辦壞事。

嶽玲左手人參酒,右手蜂王漿,人參蜜頓時就騰不出手。西爾維婭抱著人參蜜這個小罈子:“就這些吧,咱們回去。”

嶽玲確實捨不得拒絕這些好東西:“魏小姐,我真的很不好意思拒絕,可我也的確捨不得這些。我媽如今出院了,我也想給她好好調理身體。”

西爾維婭:“那就不要拒絕,坦然接受別人的善意。”

她也不是是個人都對對方這麼好的,在嶽媽出院後,西爾維婭就收集到了三縷非常精純的信仰,誰提供的不言而喻。

雖然對方每次祝禱她無病無災長命百歲讓西爾維婭有些無奈,但是畢竟是對方真心的祝福,西爾維婭也的確領情,儘管這些信仰對她來說也沒什麼用。

嶽玲想想也笑了:“也是,反正我欠您的已經夠多了。”

兩人說說笑笑著從隔壁回來,再進客廳的時候西爾維婭忽然挑眉,嶽玲一下子激動了:“靳珺,是珺珺啊,你怎麼在這兒?”

看嶽玲激動的兩眼亮晶晶,西爾維婭側目看她,什麼時候看她這麼激動過?難不成她還是靳珺的粉絲?

靳珺也沒想到他第一次來西爾維婭這兒拜年居然還遇到了他的粉絲,當即他就笑了:“是我,我沒想到您居然認識我。”

嶽玲小心的放下人參酒和蜂王漿:“我可是你的粉絲,你的歌真的很好聽。”

靳珺:“那是琴姐和琪哥的詞曲很好,給你介紹下,這位是謝琴姐,這位是琪哥。”

西爾維婭當然也看到了他們倆,她施施然在沙發上坐下:“你們怎麼過來了?也沒提前聯絡下。”

謝琴:“我知道你肯定在家待著,說不說都一樣。你說咱倆都認識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來你家。”

西爾維婭:“那可不一定,我們也是昨天才回來。你若是昨天來,肯定撲空。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突然過來找我,具體什麼事?”

“我自然是有正事的。”謝琴捅了捅韓琪的胳膊肘:“我們三月份辦婚禮,今天就是過來給你送請柬的。”

西爾維婭懂了:“行,到時候我們會去的。”

謝琴狀似不高興:“就這麼一句啊?我可是有言在先,新婚賀禮可不能少了我的。”

西爾維婭無奈:“不會短了你的。”

“嘿嘿,”謝琴要東西也要的理直氣壯的:“池影那個我是不敢想了,但是我和你的交情總比和你和盛夏的交情深吧?”

什麼意思西爾維婭明白了,但是嘴上還要打趣幾句:“我們之間有多少交情?我記得我去十次公司都不一定見到你一次。”

“那感情不在於見面次數多少,而在於維繫的時間嘛,我們可是認識這麼多年了。盛夏和靳珺都是你挖掘出來的,就衝咱們這友情,是不是和旁人也與眾不同?”

謝琴這麼說西爾維婭一點都不反感,她和謝琴有部分還是相像的。當然了,雖然謝琴涼薄又自私,但是西爾維婭不討厭她,或許是因為對方太有才了吧。

“是,與眾不同,你想要什麼?我可以讓你自己挑。”西爾維婭也乾脆,那些壓箱底的東西她捨不得拿出來,但是別的,她沒什麼捨不得的。

西爾維婭話音剛落,霍予淮就起身去了二樓,再下來的時候手裡就託了一個首飾盒。一開啟來,那珠光寶氣,險些晃花了眾人的眼。

盛夏蹲在茶几邊:“什麼叫做豪橫,我現在是看到了,鑽石都這麼成堆的放嗎?還都是未鑲嵌的原石。”

謝謝小夥伴們的推薦票和月票,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