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半路截胡,陸戰不由得又想起那個靠在門框上一臉戲謔的二世祖。

那人顯然就沒把韶驚鵲當一回事,如果再知道韶驚鵲已經和他發生過關係,那就更不可能娶她。

韶驚鵲如果執迷不悟,只會被那姓祁的傷得更深。

而這一切,跟他也脫不了干係,怎麼能因為韶驚鵲一句只是意外,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當成沒事人一樣?

對,他必須承擔起這個責任來!

一直糾結在陸戰心裡的那堆亂麻似乎一下被快刀斬開,他突然意識到,這個事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不應該由韶驚鵲一個人說了算。

心中豁然開朗的陸戰眉眼都放鬆了不少,嘴角也有了笑意:

“謝謝首長關心,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身後忽然響起敲門聲。

一個戰士領著一位穿著公安制服的中年男人出現在門口。

“報告首長,方局長來了。”

劉政委立馬起身,熱絡地招呼道:

“老方,快進來坐,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來人是寧市公安局局長方海,也是劉政委的老戰友,兩人關係一向很好。

方局長臉上雖然也帶著笑意,可眉頭卻緊鎖成一團,一開口就忍不住先嘆氣:

“唉,老劉,我又有事要請你幫忙啦。”

陸戰見兩人有事要談,便打報告退了出來。

正下樓,聽見剛才帶方局長進來的小戰士和身旁人在討論:

“我猜方局這次是來找咱們政委借人的,連著出了好幾起案件,派出所人手肯定不夠用了。”

“我猜也是,聽說不只流水街,這兩天三元街、琵琶巷好幾個地方都有人丟了,還沒抓著人呢!”

“.…..”

幾人正說得起勁,忽然察覺到身邊似乎有一股極強的冷空氣靠近,都不約而同地同時噤聲,一轉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冷麵閻王”陸營長已經站到了他們身後。

完了,閒聊被當場抓包!

“陸,陸營長……”

陸戰眉頭緊鎖,開口聲音裡似乎都帶著寒霜:

“你們剛才說什麼地方出了案件?”

小戰士有些意外,以為會被罵,沒成想陸戰會問這個問題:

“流水街……三元街,還有琵琶巷……”

話還沒說完,只覺得眼前一花,剛才還站在面前的陸營長已經大步轉身離開,只剩下一道背影。

陸戰神情嚴肅,腳步不停,直奔軍區招待所而去。

兩人分開的時候,韶驚鵲曾說過讓陸戰晚點去招待所拿戶口本。

他本來是不想去的,可現在恨不得立刻出現在軍區招待所,親眼看見韶驚鵲才放心。

因為他記得韶驚鵲說過,想去三元街租房,也不知道現在去了沒有。

要是沒去最好,這樣他還來得及提醒她注意安全,別去有危險的地方,如果她一定要去,那……他也可以跟著一起去,就當是義務巡邏了。

此時招待所前臺值班的人正是自認失戀的小麗。

原本懨懨了一天的她突然看見陸戰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整個人就跟注入了一管強心針一樣,一下來了精神。

“陸營長好!”

也不知道是過於激動,還是害羞,小麗滿臉通紅嬌滴滴地向陸戰打招呼。

陸戰一臉嚴肅地站定在前臺前,開口問道:

“住在202房間的人回來了嗎?”

小麗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平時她偶爾有機會和陸戰打招呼的時候,陸戰雖然一如既往沒什麼表情,但至少會有禮貌地回一句“你好”。

可今天……卻像沒聽見一樣。

“這個我不太清楚,要不……我上去幫您看一眼吧。”

她當然知道陸戰找的是誰,不就是那個叫韶驚鵲的女人嗎?

長得就一副狐狸精的樣子,妖豔得很,也不知道使了什麼狐媚的工夫,竟然騙到了她心中最英武帥氣的陸營長,那人就是個妖精!

陸戰英眉一皺,率先抬腳往樓梯上走:

“不用了,我自己去看!”

“誒,陸營長,陸營長——”

小麗急得在他身後連喊了好幾聲,也沒把人攔下來,只能一路跟著往樓上跑。

陸戰早已三兩步來到202房間門前,看著緊閉的房門,心裡不自覺升起一絲不安,抬手敲在門板上,動作越來越急,聲音也越來越大。

“咚、咚、咚——”

“咚!咚!咚!”

……

緊隨其後的小麗氣喘吁吁地連忙制止道:

“陸營長,別敲了,小聲一點,別影響到其他住宿的同志。”

陸戰聞言停了手,面色卻一陣凝重,看樣子韶驚鵲很有可能已經去了三元街。

小麗見他面色不虞,頓時心思一轉,開口說道:

“咦,人不在呀......那就有點奇怪了,一大清早就看見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了,怎麼這麼晚了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找不見人本就有些心浮氣躁,聽她在旁邊陰陽怪氣地拱火,陸戰想也不想,立馬不客氣地回道:

“這位同志,什麼時候開始在招待所住宿的客人,去哪兒需要向前臺打報告了?”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搶白,令小麗原本緋紅的臉頰上血色盡褪,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陸戰似乎還不解氣,小麗剛才的話聽在他耳朵裡格外刺耳:

“還有,她作為一個文藝工作者,穿著打扮完全符合文工團演出工作的需要,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

撂下這句話,便不再理會已經呆若木雞的小麗,徑直下樓離去。

......

三元街那頭,自稱金姐的胖女人正領著韶驚鵲往第二條小巷子裡轉。

韶驚鵲眼看越走越遠,這個自來熟的金姐說的那個小院子卻遲遲不到,眼前的道路卻越走越窄,路人也越來越少,心裡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她慢慢止住腳步,開口道:

“金姐,咱們都走了這麼會兒了還沒到,你弟弟家的位置對我來說可能還是遠了點,我就不去看了,麻煩你了。”

金姐熱情地挽起她的胳膊,指著街尾那個院門說:

“到了,已經到了,就那個院子,看看再說,萬一你中意呢?”

一邊說還一邊拉著她往前走,完全不給韶驚鵲再次拒絕的機會。

不過這次金姐倒是沒亂忽悠,到了院門前就抬手敲門:

“二娃,是我,開門——”

眼看就站在院門前,韶驚鵲也不好再說要走的話。

沒隔一會兒,院門就開了,出來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男人。

那人一看見韶驚鵲,兩隻綠豆大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肥胖的臉上堆滿笑容:

“姐,來了。”

話是對著金姐說的,眼睛卻跟塗了膠水似的落在韶驚鵲身上。

金姐得意地衝他揚揚下巴,傳遞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我帶小韶來看看房子,她想租一個有獨立廚房和廁所的小院,我就想到你這房子不是剛合適嗎?你快讓人家進去看看!”

那男人立馬熱絡地讓開身:

“請進,請進,隨便看!”

盛情難卻的韶驚鵲只好說了一聲打擾了,就要邁步踏進小院。

視線不及之處,那“姐弟”倆人相視一笑——

又一個獵物落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