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老馮家院子真不小,五間大北屋,東西各三間屋,南屋做廚房,還有一部分搭了草棚放農具,旁邊是茅房和豬圈。

沈月月在院裡騎了幾圈腳踏車,漸漸適應了這個將伴隨她很長時間的交通工具。

車子剛放下便見陳心心捏著鼻子從茅房跑了出來。

“我實在受不了了,這廁所太——臭!……嘔!”

如今農村普遍旱廁,尤其夏天蛆蟲多,蹲坑那叫一個酸爽~~。

沈月月也琢磨著怎麼哄著馮江東給改造一下。

最起碼男女廁分開,裝個門吧。

正想著,自家男人推著木板車把豬草割了回來。

“東哥回來了,累不累,先擦把臉。”沈月月湊過去,遞了毛巾。

馮江東兩隻大手還搭在車轅上,透涼的毛巾就衝著臉懟了過來,他手都沒伸,媳婦兒就給他把臉擦好了。

馮江東……幸福來得有點突然。

大男人小麥色的臉微微發紅,扯起嘴角躲了一下。

“髒,我把豬草放下,你站遠點別弄一身。”

“哦!”

新割的豬草帶著草腥味,確實有點嗆人。

沈月月退後幾步,就見陳心心跟盯著大熊貓似的看她。

陳心心頗為受教,原來她姐的御夫之道就是以柔克剛。

剛好,馮老三走進院裡,陳心心從沈月月手裡搶過毛巾,剛要上前。

只是,這貨身上是不是太乾淨了?不是去割豬草?

咋一個跟草堆裡爬出來似的,一個片葉不沾身?

馮老三分明從媳婦眼裡看到了嫌棄,是咋回事?他低頭瞅了瞅身上,也沒覺得有啥不對勁呀?

各自回屋。

馮江東將一身沾了草的衣服脫下來,只剩一條短褲。

沈月月站在男人背後,託著下巴正欣賞一番,她一服裝設計師,向來對模特身材有執念,面前男人明顯就是她的那份執念。

“呀!東哥後背怎麼有幾道紅印,是不是割豬草不小心劃傷了?”

沈月月趁機鹹豬手。

馮江東……這結婚才一天,她媳婦咋一點不矜持。

還有,後背的紅道子你確定沒看出來?

馮江東一個轉身,沈月月不妨,那細白小手指就懟到人胸膛上。

呲!杵疼了!

真硬!

男人將小姑娘不安份的手指捉住,放到自己肩頭。

“你看這裡是不是也給劃傷了?”

沈月月一雙黑眸彎成月牙,朝男人緊實肩膀一瞅。

咦?咋還有牙印!

突然想到什麼,沈月月臉立馬紅了,把人推開進了裡屋,同時男人低笑聲就傳了進來。

沈月月一進屋,哪還有一臉嬌羞,繞著裡屋轉悠,腦子裡在琢磨今後的打算。

這個時期做生意肯定賺錢快,她不可能永遠窩在這小山村,整天面朝黃土背朝天吧。

當初跟著奶奶在鄉下就是權宜之計,不想跟著袁女士,在豪門做寄生蟲,被人指指點點罷了。

所以她才努力學習,考入最好的大學,學了服裝設計,還拜到研究民族服飾的教授門下,做了非遺服飾傳承人。

男人洗漱一番也走進來,從櫃子裡拿出一件背心隨意套上,又從放衣服的五斗櫃底下掏出一個小皮布錢包,沒帶猶豫遞過去。

沈月月茫然接過來,開啟一看。

嚯!是一摞半舊不新的票子。

她坐床頭點了點,大小票加一起有六百七十三元四角。

這時候鋼鏰還沒流透過來,全是紙幣,一下把沈月月拉回小時候。

她出生九十年代末期,記憶力不錯,兩三歲時候的事還記得清清楚楚,夜深人靜她奶往炕頭一坐,唾沫星子往手指頭吐幾口,就開始點錢,算著白天出攤賣菜得幾個錢。

後來她知道其實袁女士給的生活費足夠多,只是小老太太有個性,不願伸手朝已經改嫁的兒媳要錢罷了。

“媳婦兒,月月,咋了?”

馮江東見面前人沒了動靜,剛才明明看到錢還兩眼放光呢,怎麼一會兒就眼淚啪啪了?

馮江東以為媳婦嫌棄錢少,擔心跟著他過苦日子。

“這是平日攢的零錢,我信用社裡還存著點,你想買什麼別不捨得,花就是了!”

沈月月抬頭,把淚花眨了回去。

“東哥你對我真好,只是咱沒分家呢,你那來的錢?”

這時候,農村家裡孩子多,一般都要等到最後一個孩子成了家才能分開過,馮家還有個即將上大學的閨女,後面開銷不小,不可能這時候分家。

老二老三一個在外面組工隊給人蓋房子掙錢,一個在機關開車掙工資,兩人錢都要悉數上交,馮婆子不傻,不可能給分了家她自己來供閨女上大學吧。

原著中,後來馮老三丟了工作,手不能搬肩不能扛的,生活重擔都放在了老二馮江東身上。

馮江東和原身真是當牛做馬,供著家裡嚼用,供出一個大學生,最後也沒落下個好人,還是原著中張手要錢的奇葩親戚。

“平時工錢交家裡了,這些是有人找乾點私活攢下的。”

沈月月把錢又遞回去。

“這我不要,小私活工錢多低,你得幹多少才能攢這點錢,我怎麼能花的心安理得!”沈月月眼眸裡全是心疼,淚花又開始往外冒。

“東哥我心疼你呢!”

馮江東心裡有股暖流淌過,多少年了,還真沒人對他說過這些話。

爹孃只會跟他說,老二啊!你哥哥沒出息,八棍子打不出個屁的主,你弟弟好吃懶做的,你妹又小身子又弱,我們也老了,以後家裡可要靠你了,有活多幹點,有錢多掙點。

誰想結了婚,娶了個嬌滴滴的小媳婦,模樣長得俊,還知道心疼人,這話小姑娘說的多真誠,從眼淚汪汪的眼睛裡就能看出來。

馮江東把錢又推回去,順手把小媳婦的小白手握在掌中揉搓,覺得心裡又甜蜜又踏實。

“讓你用就用,我娶了你,就會養你,有錢不給你花給誰花!”

沈月月有一時恍惚,心裡還帶著那麼一絲絲愧疚。

面前男人,她目前只當搭夥過日子的炮友,這想法多少有點不太厚道。

不過,也就一瞬間,沈月月立馬坦然接受。

男人又說道:“明天回門,後晌沒事,咱去大社買點東西,明天帶丈人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