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聖臨日

聖臨日是凡俗與神話的界限徹底打破，沉睡的諸神徹底甦醒之日。

聖臨日究竟何時到來，阿爾布雷希特的記憶裡也沒有具體記載。

夏洛特讀取的記憶中也只是提到，血魔教團曾經於十七年前收到過聖臨日將至的神諭。

神明的時間觀念很澹漠，或許一個念頭，一個沉睡，就是以年為單位的計時。

也是因此，神明神諭中的預言也往往沒有具體的時間。

但無論如何，既然連神諭中的預言都已經是“將至”，那麼哪怕是時間再晚，根據血魔教團內部的經驗，其真正的日期恐怕也不遠了。

不過，雖然阿爾布雷希特的記憶中沒有關於聖臨日具體時間的記載，卻有著關於聖臨日相關的描述。

當太陽的光輝堙滅，當血月成為永恆，當世界再臨深邃的黑暗，神明的光輝又一次取代光明的那一刻，就是聖臨日正式到來的時候……

“太陽的光輝湮滅麼……”

讀取著阿爾布雷希特的記憶，夏洛特若有所思。

這種描述，她在其他地方看到過。

那還是她仍然在波爾德城的時候，她被便宜祖母獻祭，受傷之後住在教會醫院的日子裡。

那段時間，她飢渴地瀏覽著教會醫院中存在的各種書籍，儘自己最大地可能去認知彌瑞亞世界，而在那段日子裡，她也從其他書本上看到過“太陽泯滅，血月永恆”的描述。

那是神聖王庭最核心的聖典，《神聖之書》中的描述。

更準確地說，是《神聖之書》中描寫神主復甦，攜諸神降世並鎮壓血裔的神話傳說……

在神聖王庭的傳說中，大約一千五百千年，妄圖永世統治世界的血之始祖向太陽發動了哪怕是在神話中也被認為是禁忌的黑暗神術“永恆之暗”，意圖吞噬太陽，製造出永恆的血月與黑夜。

傳說中記載，血之真祖成功了。

向大地播撒光明的太陽逐漸被黑暗吞噬，世界迎來了永恆的黑暗與冰冷。

銀月化為血月，高懸在天空，整個世界籠罩在暗紅之中。

然而就在世人陷入絕望的時候，創世神主復甦，光輝刺破天空，屬於神主的光明取代了太陽。

神主……創造了第二個太陽。

而神主哈拉爾創造第二輪太陽的那一天，也被認為是神聖歷的起點，亦或是神聖紀元與血月紀元的交點。

回想著《神聖之書》中對神主哈拉爾復甦與救世的種種描述，夏洛特忍不住看向了窗外。

更準確地說，是看向天空中那散發光輝的太陽。

沒錯，第二個太陽。

在《神聖之書》中的記載裡，彌瑞亞世界中的第一個太陽已經被血之真祖吞噬了，而如今高懸的，則是神主哈拉爾創造的第二個太陽。

夏洛特一直以為《神聖之書》中關於創世神主的種種傳說肯定是有著誇張化和神話化的，所謂真祖吞噬太陽，神主重創光明，在她看來大機率也是有藝術加工的。

根據她穿越以來一年多的各種測試，雖然這個世界存在著神明與魔法，存在著各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存在著各種神奇的異空間哪怕是異位面，但本質上來說，這個世界仍然應該是一個星球。

既然這個世界是個星球，那太陽自然也就是一顆恆星了。

雖然這個世界的神明的確強大，但說實話，夏洛特並不認為能真的比得上恆星。

充其量，只不過是一些有著遠超凡人的超凡力量的強大生物罷了。

以她自己為例，已經融合了無面神像的她已經算是一位半神了，半神也已經是神話，她真祖解放之後更是有著“聖者”的戰鬥力。

但哪怕是以“聖者”的力量，別說吞噬掉太陽了，毀滅整個大陸恐怕都做不到。

最多，也只是靠著蠻力，摧毀整個大陸上的文明。

但那也是在沒有神話存在阻攔，以及花費上不少的時間的前提下。

至於吞噬太陽？

夏洛特真的想象不出來。

如果真神能做到，那半神也不配被稱之為神話了。

在她看來，所謂“吞噬太陽”，更有可能是用某種魔法“遮蔽陽光”。

至於血月，倒是確實很有可能與真祖有關。

那不是夏洛特精神世界中具現出來的血月。

而是真正意義上的血月。

事實上，哪怕是到了今天，彌瑞亞大陸的人們還是時不時會看到血月。

而每一次血月的出現，都意味著魔力濃度的短期上湧以及元素力量的高度活躍。

每當血月出現的時候，都是法師們最激動的時候，雖然血月降臨的時候躁動的魔力容易讓人暴走，但同時也讓施法者們能夠更好地與魔力和元素共鳴。

夏洛特亦然。

剛剛穿越的時候，她就已經經歷過一次血月，而如今已經穿越兩年了，她更是見過了足足二十四次血月。

沒錯，二十四次。

在彌瑞亞世界，血月每個月都會出現一次，每一次持續數分鐘到數十分鐘不等，時間過後便會消失。

血月出現的時候，夏洛特同樣能夠感受到自身力量的大副強化，血月照耀之下，她的力量增幅甚至能再翻一倍，達到白天的四倍！

同時，血月之下，她能夠充分地感受到血脈深處的季動，彷彿血脈中的力量在與天空的血月共鳴，在飢渴地呼喚……

結合這兩天從阿爾布雷希特記憶中讀取的資料，夏洛特倒是有了一些其他的猜測。

如今的一月一度的血月，莫非……也是一千五百年前真祖力量的殘留嗎？

那麼，這個聖臨日，是指太陽光被再一次遮蔽嗎？

是諸神歸來……

還是說，真正的血之真祖歸來？

莫名地，夏洛特心中有些不安。

聖臨日的預言太過模湖，哪怕是阿爾布雷希特的記憶裡，資料也很有限。

唯一能確定的，是沉睡的眾神似乎也在等待這個日子。

不管歷史上那個真正的血之真祖到底是誰，夏洛特目前能夠確定的是當下佔據“真祖”位格的存在是她自己。

這是夏洛特成功融合無面神像並確定自己目前真實狀態後的領悟。

就算是真正的血之真祖另有其人，對方歸來之後，也只能與她爭奪位格。

而不論是真正的真祖歸來，還是眾神歸來，對於當下的她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威脅或變數。

不，其實不只是她，對於彌瑞亞的眾多勢力來說都是如此。

奈斯氏族如此，新月王國如此，就連神聖王庭也是如此。

有的勢力期待著自家神明的迴歸，但也有的勢力，並不想看到神明的復甦。

但不管是哪一個勢力，都在不約而同地提升著自己的力量。

想到這裡，夏洛特微微一嘆。

她感覺自己的成長速度還是太慢了。

一直以來，夏洛特都以穩妥為主，哪怕是已經成為了“血之真祖”，也並沒有大肆發展信仰，更沒有大規模收編血裔或者說創造血裔。

夏洛特很謹慎，她與血魔教團不同，血魔教團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人人喊打，可以肆無忌憚地發展勢力，而且真正在清算他們的只有神聖王庭，就算是其他的血裔，也只是懶得搭理他們，鄙視多過敵視。

但她卻有種種顧慮。

她不僅僅是“真祖”，也是貴族，是北地的統治者，血魔教團可以被發現無數次，被摧毀無數次，但他們的據點多的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可以一次次重振。

但夏洛特不一樣。

如果她的身份暴露，北地就會迎來毀滅性打擊，這種打擊不僅僅來自神聖王庭，更會來自其他血族。

而一旦她的一切暴露，她就會變成與血魔教團近似的下場，甚至於比血魔教團更加艱難。

哪怕是她的血脈更加濃郁，她的敵人也會更多，甚至於完全可能達到舉目皆敵的程度。

夏洛特還沒有發瘋，她很享受現在的生活，並不想成為血魔教團那樣的老鼠。

所以，夏洛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行事。

她原本的計劃是一點點擴充自己在世俗的力量，至少在世俗面先擁有不懼其他勢力的實力，然後暗中積蓄力量，潛移默化地滲透、影響其他血族氏族。

這個計劃不能說錯誤，只是，夏洛特之前進行的很慢。

也是因為血裔擁有無盡的壽命吧。

沒有壽命的限制，就沒有時間上急迫。

夏洛特雖然有壓力，但壓力也沒有達到必須要全力以赴的程度，所以一直以來她的狀態都是遊刃有餘的順勢而為。

甚至於，比起血之真祖的身份，她對於卡斯特爾伯爵的身份關注的更多，以至於花費在貴族往來上的時間也更多。

也是因為之前她一直沒有找到踏入神話的方式以及發展信仰的作用吧。

現在想來，倒是她自己有點在不必要的東西上投入過多精力了。

“需要加快步伐了，世俗方面，要進一步鞏固北地的統治，發展世俗領域的力量，以北地為根基，儘快發展屬於我的信仰，增強我的神話力量。”

“同時，也要在血裔內部加緊滲透，拉攏那些能夠拉攏的血裔，坐實我的真祖身份，穩固我的‘真祖’位格！”

夏洛特喃喃自語道。

知道了聖臨日的訊息，夏洛特的心情也緊迫了起來。

原本因為中央會議的迅速結束，她還計劃著在魯特西亞多呆一段時間，欣賞欣賞風土人情，拜訪拜訪各個大貴族，混吃混喝，好好地“旅遊”一把，待上一兩個月再回去。

但現在，她倒是沒有了這些遊玩的興致。

新月大主祭尚且會因為聖臨日在即而重整教會的紀律，哪怕是神聖王庭本來就已經足夠強大，且必然是眾神迴歸的重大受益者……

那麼，局勢不利的她呢？

一想到這裡，夏洛特就恨不得立刻飛回北地，趕緊加快自己的腳步了。

懷著這種急切的心情，夏洛特婉拒了絕大多數貴族的沙龍與宴會邀請。

她最終，只參加了月護公爵為她舉辦的慶祝沙龍。

當然，這也是新月的大貴族接納卡斯特爾家族，正式與卡斯特爾家族見面，並約定超凡貿易往來與日後合作的沙龍。

參加晚宴的貴族並不算特別多，但一個個的，至少也是新月王國的伯爵，而且是擁有較多封地的那些知名伯爵。

雖然肯定沒有夏洛特富有與強大，但也不是那些公爵領下面的小伯爵能比的。

而公爵，王國九大公爵來了半數，除了那些國王的反對派，其他能來的都來了，包括與夏洛特有過戰爭的紫羅蘭公爵。

夏洛特放棄了誓約，向王室宣誓效忠，更是繼續保持獨身宣言，在不少反對派貴族看來這是她與王室達成了某種協議，倒向王室的象徵。

對此，夏洛特也沒什麼好說的。

聖臨日將近，如果一切是真的，那麼屆時，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勢力都將成為棋子。

包括這些她與之交往的貴族。

棋子怎麼想，她並不在乎，只要不影響到她以後的發展，不給她添堵就夠了。

不知不覺間，夏洛特的心態也隱隱有了些變化。

“真是遺憾，卡斯特爾閣下，本來我還想邀請您在王都多住一段時間呢，還有很多貴族，都想與您見面，聊一聊今後的合作。”

聽聞夏洛特准備在近日離開王都，月護公爵遺憾地說道。

“很抱歉，安羅大人，北地戰爭結束不久，百廢待興，還有很多事需要我親自處理，此次前來參加中央會議，本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夏洛特面帶歉意地說道。

說完，她又笑了笑：

“不過，我雖然打算離開，但北地非常歡迎諸位光臨，卡斯特爾家族，也很期待與諸位的合作。”

聽了夏洛特的話，貴族們都笑了，眾人齊齊舉杯：

“卡斯特爾伯爵閣下，那麼……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與王國各大貴族領主的超凡貿易協定簽訂的很順利。

夏洛特甚至不需要親自參與，塞巴斯就能搞定一切。

秘銀終究是超凡領域的硬通貨，沒有了王權契約的限制，夏洛特這邊完全是賣方市場，根本不愁交易渠道的。

一場沙龍下來，卡斯特爾家族也算是正是融入了新月王國最高階的貴族圈子。

而與此同時，王室也送來一份超凡資源支配的分配契約。

看到契約之後，夏洛特進一步理解了為何各個王國貴族領主也支援王室對新月王國超凡資源的“壟斷”。

原來，那些各個貴族上交給王室的超凡資源，又有一多半被王室拿出，重新分配給了各個直屬封臣領主。

至於夏洛特分配的這一份，是從波爾德公國以及原本屬於三王子的份例中分出來的，同樣還從那些被收回的其他直屬封臣的份例中分了一些。

至於整體比例……則是所有直屬封臣上交超凡資源的2%。

這個比例，低於契約中規定的公爵級別的最低比例3%，但高於伯爵的最高比例1%。

如果要算整個新月王國直屬封臣上交給王室的超凡資源佔比的話，那麼2%的程度，其價值恐怕已經能夠接近卡斯特爾秘銀產出的兩成了。

換句話說，加上這一份契約，王室與卡斯特爾家族真正意義上的礦井分成，其實已經從七比三變成了五五開。

而且，卡斯特爾家族拿到的另外兩成不是秘銀，而是等同於秘銀的各種超凡資源。

“難怪貴族一個個的都想成為直屬封臣，如果將新月王國比作一個公司的話，只有直屬封臣，才有成為股東的資格。”

看著王室送來的契約書，夏洛特感慨道。

……

超凡貿易協定與超凡資源契約的達成讓夏洛特相當滿意。

完成了這一條，她此次前來魯特西亞最大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不過，除此之外，她還有最後一個地方需要前往。

“塞巴斯，準備一下馬車，我要前往王家圖書館。”

夏洛特合上王室送來的超凡資源契約，對精靈管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