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特並沒有過多解釋自己婉拒的原因。

她只是在提起“一年之前”,以及“自己的內心”的時候,露出一副感傷與自慚的模樣。

波爾德的風波當初鬧得很大,一名大神官被處置,簽了調查令的恐怕還是眼前這位大主祭。

這位大主祭恐怕什麼都清楚。

夏洛特什麼都不需要說,只需要一個暗示,就能將自己對教會的信任已經因大神官一事而崩塌給表現出來了。

如此,婉拒教會也就有了理由,而且還不用怪到她身上。

果不其然,在夏洛特面露歉意地提起“一年之前”後,新月大主祭也露出一副感慨的模樣。

只見他微微一嘆,說道:

“波爾德發生的一切,我也感到非常抱歉……你的選擇,我能夠理解。”

夏洛特低下頭,神情帶上了些許自慚:

“非常抱歉,大主祭大人,此次前來教堂,我其實也是為了懺悔,因為我發現自己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虔誠……”

“我沒有資格成為教會的聖女,哪怕是一位兼職的聖女。”

大主祭點了點頭,溫和地說道:

“我的孩子,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也沒有完美的信徒,哪怕是最為虔誠的信者,也難免會有犯錯的時候,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你的內心我已知曉,既然你不願意成為聖女,那教會也就不會勉強。”

聽了大主祭的話,夏洛特心中鬆了口氣。

教會的邀請,她總算湖弄過去了……

與大主祭又聊了一會兒,探討了一些神學方面的知識之後,夏洛特就告辭離開了。

離去前,她親自奉上了二十萬金塔納,作為信徒的捐贈。

大主祭也溫和地接受,讚美了她的虔誠。

二十萬金塔納,數額不小了。

就算是王國的公爵,來教堂禱告的時候也就是幾萬幾萬金塔納地捐贈。

二十萬金塔納砸下去,足以刷一波好感了。

在教會神官們熱情的笑容裡,夏洛特登上馬車,離開了魯特西亞大教堂。

坐上馬車,夏洛特虔誠的神情收斂,多了幾分嚴肅。

大主祭的召見與邀請,既是為了加強與卡斯特爾的聯絡,也是一種拉攏。

雖然她找了理由,但終究算是拒絕了拉攏。

就算大主祭並沒有因此而惱怒,但與教會的關係肯定是要受到影響了。

這也沒辦法,畢竟她不可能真的將教會的力量引到自家領地裡去。

她接下來還要配合奈斯氏族奪回落星王國,瓜分羅曼公國呢,屆時別說幫助教會了,弄不好還得與教會對立。

成為聖女就多了掣肘,教會甚至有理由處置她,就連國王與貴族,也會成為她潛在的敵人。

畢竟,貴族和國王都不希望教會的勢力做大。

但若只是神聖信徒的話就不一樣了。

就算是說一套,做一套,只要不被抓到把柄,教會也奈何不了她。

有【神術反制】在,夏洛特也不是沒有想過加入教會,從內部爆破的可能。

但在【信仰網路】啟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種選擇不可能了。

若是她想要壯大自己的力量,未來註定要走到教會的對立面,區別無非是在何時撕破臉。

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教會勢大。

就算是拒絕了教會,她還是要維持著面上的關係。

想到這裡,夏洛特一聲輕嘆。

老實說,她對神聖王庭的感情還是相當複雜的。

雖說有大神官一事,但教會內部對她好的神官也不在少數,像是神官拉烏爾等人,更是值得尊重的長者。

神聖王庭的教義也並不邪惡,甚至可以稱得上偉光正。

而有了“二次穿越”,夏洛特甚至有點拿不準神主哈拉爾和她的關係……

總之,夏洛特並不討厭神聖王庭。

但不討厭歸不討厭,神聖王庭將血族明確列為邪惡生物是真的,將血之真祖列為最可怖的邪神也是真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就算是她不討厭,與對方也是天然的敵人。

想到這裡,夏洛特的神情又微微一肅。

拒絕教會的好意,是有代價的。

北地最近的存在感太強了,她融合遠古神像時的動靜又不小,再加上此次拒絕,恐怕接下來教會也會重點關注那邊了。

更別說,若是教會的目的真的是打算加強對卡斯特爾的影響力的話,就算是她拒絕了對方,對方真的就會放棄嗎?

恐怕……不會。

念頭至此,夏洛特又有些頭疼。

她想要保持完全的中立。

但就實際而言,有的時候卻只能身不由己。

“看來,我必須得仔細謀劃一下,才能給自己贏得更多的發育時間啊……”

想著接下來的打算,夏洛特輕嘆道。

樹欲靜而風不止。

她繼承了卡斯特爾領,又擊敗了兩個公國的聯軍,在新月王國裡已經是一股無法忽視的力量。

卡斯特爾領頗為富庶,本就有與公爵級別的領主對抗的本錢。

此番獨立之後,必然會成為僅次於王國十二座公爵領之下的第十三股勢力,打破貴族、教會與王權的微妙平衡。

對卡斯特爾覬覦的,不僅僅是教會一方。

她要好好想一想,如何選擇,如何左右逢源,才能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在一道道隱秘的注視中,夏洛特回了莊園。

她撇撇嘴,沒去搭理那些暗中窺探她的傢伙。

若是她猜的不錯,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貴族來拜訪她、邀請她,恐怕都是觀望教會的態度。

畢竟,她身上本就打了教會的烙印。

更大膽一點猜測,說不定大主祭想要邀請她成為神聖王庭的兼職聖女一事,弄不好早就有風聲……

而她此次婉拒,恐怕也很快就能被各方勢力知曉了。

這麼想的話,或許很快自家租賃的莊園就不再冷清了。

如同驗證夏洛特的猜測一般,在她婉拒教會邀請的第二天,莊園裡便迎來了新的客人。

更準確的說,是一個邀請。

“加斯頓公爵大人的宴會?”

看著貴族使者恭恭敬敬呈上來的精美請柬,夏洛特眉毛一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