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悻悻地離開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告誡和警醒。

自己還是聲名太盛,讓有些人看不慣了。

只是馮紫英還有些沒弄明白,究竟是哪一方面的人。

朝中的江南士人?

應該不是才對,這個時候朝中這些江南士林文臣還有些惴惴不安才是,不會來挑釁,就算是看不慣自己,也會隱忍。

那就是北地士人了。

自己還是出頭太快,這幾年幾乎年年都有新花樣出來,折騰出太大的動靜,吸引著人們的眼球,再加上《內參》和《今日新聞》的抬升吹捧,難免就會讓有些老古董看不順眼了。

另外可能密雲那一位背後可能還有些能耐,居然能這一波調查,聽喬師的話語,估計是要等到明年中才會調整,不能由著自己性子來。

可這算什麼?馮紫英啞然失笑,真當自己是要排除異己安插自己人了不成?

不過好像也算,密雲不行,給了一個香河,論條件香河應該比密雲更好,這算是喬師給自己的一個彌補吧,不知道他怎麼去和高攀龍交涉。

既然喬師這麼一口應承下來,想必也是早就和吏部那邊有默契了,馮紫英當然也不會拒絕好意。

香河不但是營州前屯衛駐地,而且緊鄰運河,地理位置重要,經濟條件也遠勝於密雲,從這個角度來說,還算是賺了。

吳甡算是建了一個大便宜,不過馮紫英還是不爽。

安排吳甡到密雲他是有計劃的,現在計劃打亂,就得要另外考慮。

好在喬師也說了,等到明年年中,半年時間,自己還是能忍耐的,只是到那時候,安排誰去密雲?

未來密雲會成為順天府內與遵化一樣的重要煤鐵基地,需要一個能夠貫徹執行自己意圖的自己人來掌握,但現在卻不得不推後了。

當然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香河經濟發達,又臨運河,吳甡去更能發揮自主性,也算是一個安慰吧。

心中略帶鬱悶地回到府衙裡,天時已經不早了。

傅試回來了,彙報了幾個州縣的土豆番薯種植收成和儲存情況,差強人意。

哪怕是馮紫英親自打招呼,傅試親自下去抓落實,但在沒見到實效之前,下邊州縣都不怎麼來氣,這其實就是一個執行力問題,但沒辦法。

但旱情帶來的影響逐漸加大,這一點很快就會扭轉過來,傅試對這一點倒是相當篤定。

“秋生,辛苦你了。”馮紫英擺擺手,示意對方放鬆一些,“我們已經盡我們所能了,若說是應付我們順天府內部的災情,我覺得我們算是做得比較充分了,但我們是順天府,京畿首善之地,周邊的局面稍有動靜都會影響到我們,朝廷也盯著我們,所以我們只能做更萬全的準備。”

傅試當然明白,這順天府之所以是順天府,那就是得要替朝廷分憂,整個北地一旦有災,流民想都不想就往京師跑,到時候攔不下來的流民就該順天府來扛著了。

若是以往,朝廷還能幫補,但是今年的情形,大家都知道,恐怕基本上就得要順天府自己擔著了。

說完了公事,馮紫英才和傅試說起了私事。

“賈家人那邊我和龍禁尉打了招呼,,倒不至於怎麼苛待他們,但是你也清楚詔獄裡邊免不了要受些苦,他們又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前期肯定有些難熬,但是待得久一些,也會慢慢習慣了。”

谷嫗

馮紫英的話讓傅試也是黯然嘆息不止,不過他還是很慶幸自己沒有牽扯捲進去。

“大人對賈家的幫助秋生在這裡替老師他們謝過了,……”

“好了,你我就不必說這個了,好歹我也和賈家是姻親,做這些事情也是應當的。”馮紫英回應了一句,“老太君倒是很清醒,我和她說了不少話,她說別無所求,但求能保住寶玉和環哥兒以及蘭哥兒他們,算是替賈家存一脈元氣,……”

傅試深以為然,“寶玉是嫡子,環哥兒和蘭哥兒則是讀書料子,老太君的這個想法才是正理,賈家這一輩算是完了,如果能夠出來,先休養生息幾年再來看情況吧。”

“嗯,老太君還和我說若是寧榮二府要發賣,希望馮家能買下來,……”馮紫英不經意地道。

傅試微微一怔,思索了一下才道:“老太君此言何意?榮寧二府要說所出位置一般,而且修建大觀園過於豪奢,花銷甚大,現在看來都有些違制了,省親別墅這一說法怕都是不能用了,須得要改名換姓,不甚划算啊。”

“唔,我也不太看好,不過老太君之意甚堅,只說欠林家借銀甚多,愧疚之意難以釋懷,另外……”馮紫英淡淡地道:“老太君怕也是這寧榮二宅賣不出一個好價錢吧。”

“賣不出一個好價錢?”傅試終於明白過來,頓時皺起眉頭,“老太君的這份擔心倒非無因,金城坊那邊本身位置尋常,寧榮街裡外又多賈家族人,都是靠著榮寧二府為生,現在樹倒猢猻散,只怕立即就可能淪為潦倒之地,遠不及大時雍坊、小時雍坊、南燻坊、保大坊那些好地段,像牛家、王家所查抄的宅邸興許能賣一個不錯價錢,但榮寧二府就真的有些難了。”

“可朝廷現在最缺的就是銀子,就是希望賣出一個好價錢,你賣不出好價錢,沒準兒就得要落到你這些人身上來彌補,可賈家如何彌補?”馮紫英悠悠地道。

傅試也大感頭疼,他已經明白馮紫英的意思了,賣不出好價錢,只怕朝廷對賈家這些人的發落就不會輕.

論理說,現在詔獄裡這些賈家人,除了賈赦,都是些婦道人家或者小一輩未管事的,論罪當株連,但無外乎就是查抄發配,流放充軍,但這裡邊圓轉餘地雖大,卻也要有一些條件,便是馮紫英想要在裡邊去幫忙做手腳,也得要滿足一些底線。

賈家查抄出來的銀錢財物差強人意,都盯著這宅邸能發賣一筆,如果賣不出好價錢,讓戶部那幫人不滿意,那隻怕還要折騰一番,可獄中這些人哪裡還能經得起折騰?

“此事還真是難辦。”傅試也是嘆息搖頭,“那大人的意思是……?”

“我還在考慮,且看最後情況如何吧。”

馮紫英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讓傅試遞話,把訊息傳出去,讓寧榮街那一片的賈家人明白,現在只有馮家才能救賈家,而買下寧榮二宅也是賈家求著馮家買,馮家買下也是吃虧。

傅試是賈政的門生,在賈家裡邊頗有名聲,他出面去把這個訊息傳出去,可信度會更高,另外傅試也可以和賈政去信聯絡,把這個訊息傳遞給對方,讓對方明白自己的好意。

說來說去,還是既要當又要立,明明想要拿下榮寧二府的宅邸,但是卻又要顯得自己是受人之託來幫忙才肯出面,馮紫英自己都覺得累,可考慮到千紅萬豔的大計,他也就認了。

打道回府,馮紫英在門上就遇上了眼巴巴的平兒。

難得鴛鴦和金釧兒這些人都沒跟著,馮紫英給平兒使了個眼色,平兒也就乖乖地跟著馮紫英去了書房那邊小院。

“鴛鴦回寧榮街那邊去了,金釧兒跟著太太去了大護國寺,……”平兒雙頰緋紅,美眸迷離,一邊喘息著,一邊阻攔著往自己衣襟裡鑽的魔掌,哀求著道:“爺,輕些,疼……”

只是這等時候哪裡卻能阻攔得了?她都回京師兩日了,明日就要趕回天津衛了,雖說不能真個歡好,但是這等手眼溫存,卻是免不了。

馮紫英早已經把平兒身上繡襖剝落下來,只剩下貼身裹肚,探進去恣意把玩,許久未能親近,免不了動作力度過大,……

“這一次回去便和鳳姐兒說吧,爺也好抽個時間收了你,免得你心裡始終不踏實。”馮紫英嘴終於從香氣馥郁處挪開,喘息著道:“這般把爺弄得不上不下的,待會兒還得要去找別人,……”

“玉釧兒好像在,……”平兒輕笑,一邊拉過錦被遮掩住自己裸露的半身,“等到奶奶生了,奴婢就遂了爺的願便是。”

“玉釧兒和你一樣也是未經人道的黃花閨女,爺可不想弄得玉釧兒幾日下不了床。”馮紫英搖搖頭,“鳳姐兒那邊恐怕只有找時間我才能過去,未必趕得上她生之前了,你好生和她解釋一番。”

“那爺就去找晴雯唄,奴婢看晴雯也是好不容易才等到爺的臨幸,這收了房,神色姿態都不一樣了。”平兒嫵媚如絲的俏眸一瞥,差點兒又讓馮紫英破防,手忍不住又在那對肉丘上狠狠捏了一把,疼得平兒忍不住錘了馮紫英赤裸的胸膛一下,“爺輕點兒,日後都是爺的,也不愛惜點兒,……”

“唔,她也不容易,本來就是個燥性子,東府那邊就靠著她張羅,成日裡忙東忙西,……”馮紫英終於穩了穩神,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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