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嘆息聲,悠長。

“罷了……”

水清塵移開目光,轉身看向馬車,接著說道:

“你要我做的,我已經做到。那個紅衣女子,安全了。”

紀梵音先是愕然的一愣,然後,低著頭,慢吞吞站到水清塵面前。

“呶,你寫給鳳逍遙的信,我沒扔。”她從袖子裡掏出一張信封,遞過去。

信封上,赫然寫著“鳳逍遙親啟”五個字。

水清塵低頭,看了一眼。

火漆印完好無損,她並沒有拆開。

紀梵音從小就是個欺硬怕軟的主兒,一見水清塵沒有為了鳳逍遙衝她發火,自己也覺得剛才的態度,有點不友善,便主動坦白道:

“我沒有開啟看,真的,我是參照信封上的字跡,另寫的一封。”

水清塵開口道:

“你現在可以開啟了。”

紀梵音:

“塵塵啊……你被我氣瘋了?”

“沒有。”

紀梵音半信半疑的問道:

“你……確定?”

“確定。”

“要我拆開?”

“要你拆開。”

紀梵音尋思著,水清塵的語氣堅定,不像是被氣暈了。

她撕開信封,捏著薄薄的信紙,再度確認:

“我真的能看?”

“看吧。”水清塵平靜的表情,透著一絲異樣。

紀梵音甩開折的整齊的信紙,低頭看。

紙上,一片空白。

她翻看背面。

還是沒有字。

紀梵音糊塗了:

“塵塵,你為什麼要給我一張無字的書信?

水清塵黑眸深處波動的情緒,有些難以琢磨:

“是啊,為什麼呢。”

音落,從她手中抽走信紙,他低聲說道:

“去吧,向鳳公子道個歉。”

聞聲,紀梵音本能的抵抗:

“為什麼!我不!”

水清塵面帶淺笑,凝視住她氣鼓鼓的臉頰:

“我知道,你不喜歡向人道歉。”

“哼!”

水清塵唇瓣突然漾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輕聲低語:

“可是,小音啊,我更不習慣被人騙。”

紀梵音先是一愣,然後,慢慢的垂下頭,良久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一字一頓說道:

“我不是騙你,我只是不喜歡鳳逍遙。”

水清塵惋惜道:

“恐怕你要試著不討厭鳳公子了。”

紀梵音聽得一頭霧水:

“為什麼?”

水清塵一字一頓的說道:

“因為接下來,他會和我們一起上路。”

“為什麼!!”紀梵音微惱。

水清塵輕笑一聲:

“因為小音你啊,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騙我有人企圖對你不利,害我誤傷了鳳公子,所以,我必須對他負責,直到他傷勢痊癒為止。”

紀梵音不由的愣了一下,再看到水清塵眼中含笑,轉身朝馬車走去,頓時洩氣的耷拉著腦袋,氣悶的跟上。

水清塵回頭看了一眼,眼中的笑意漸濃,修長的手指疊合信紙,塞入袖中。

為什麼會給她一張無字書信呢。

大約……

是見不得她為了自己太委屈的模樣。

於是,找個理由,讓她出去。

只是,他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有臨摹的本事。

啊……

對,她還是個一本萬利的畫師。

想到這裡,水清塵嘴角忍不住上揚。

兩個時辰後。

馬車緩緩地駛入城門。

四人終於抵達赤霞國的帝都——棲霞城。

繁華京都,富甲天下,鍾靈毓秀,八街九陌。

雲興霞蔚,正是傍晚。

火焰般燃燒的晚霞,將整座城池,都籠罩在一片奇麗壯觀的景象中。

紀梵音掀開車簾,看見川流不息的人流中,有八方聚集的江湖人,也有彙集一處的富甲商販。

現在,正值炎夏,這裡的姑娘們,為了偷涼,用紗衣勾勒著曼妙的身姿,大膽又熱情。

紀梵音回頭抓住水清塵的手腕,興奮的叫道:

“我也要穿那種紗衣!!”

水清塵笑著點頭:

“好。”

一旁,鳳逍遙靠在軟墊上休息,覺得紀梵音的笑臉太刺眼,忍不住冷嘲道:

“切,土包子。”

紀梵音揚起高傲的下巴,“哼”的一聲,竟然沒有接腔。

鳳逍遙睜大眼睛,一臉震驚:

“咦?這丫頭居然沒跟我鬥嘴?!清塵大哥,她受什麼刺激了?”

水清塵笑著搖頭:

“她很好。”

紀梵音爬在窗柩上,望著馬車外往後倒退的景色,嘀咕道:

“鳳笨蛋,等你傷養好,我再收拾你。哼,哼哼~”

此時,熱鬧的街道,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一個男人抱頭哀嚎,從一個窄巷竄了出來,五步一摔,撞翻一個賣首飾的攤子,狼狽的連爬帶滾,繼續向前逃。

“公子,有人躲到咱們馬車下面了。”小廝在外面揚聲。

馬車被迫停下。

紀梵音探出半個身子,往馬車下瞅:

“喂,你在幹嘛?”

“噓!噓!”躲在馬車下的男人瑟瑟發抖,活像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一般,拼命的給紀梵音使眼色、揮手,讓她別跟他說話。

這時,噠噠噠的馬蹄聲,由遠至近。

紀梵音眯著眼睛,往前方看。

街道上的行人,自動往兩邊挪開,騰出一條寬敞的路子。

十幾個騎著烈馬的藍衣少年,策馬奔來,背挎大刀,目光犀利,一看都是練家子。

他們把馬車團團包圍了起來。

片刻後,他們往一邊挪出個缺口,一匹赤紅的汗血寶馬,踏著驚呼聲,出現在紀梵音的眼前。

馬上的女子,身材修長,穿著一件天藍色的紗衣,風姿卓越,眉宇間透著英氣。

她策馬到馬車前,和紀梵音對視,冷傲的聲音揚起:

“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