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專的人發現,在五條悟出差離開後,遠山曉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像五條悟一樣戴上了繃帶。

禪院真希等高專學生看到時都陷入了沉默。

“就算喜歡......也不至於這個也要模仿吧、”

這是目光復雜的禪院真希。

“難道遠山君已經被悟汙染了?”

這是沉吟思考的熊貓。

“鮭魚!”

這是不明其意的狗卷。

“啊......難道......”乙骨憂太不知為何思考了會,然後在裡香湊到肩頭時認真得出答案。

“這是【你走後我就成了你的模樣】——嗎?”

這是純愛戰神——

——不是、這話為什麼說出來那麼怪啊!!

乙骨憂太話一出所有人目光都更加沉默地望向了他。

乙骨憂太:.......

“那個混蛋繃帶老師只是出差了,不是死了......”

乙骨憂太:......

“對不起、最近看了些裡香推薦的書......”

但是當他們猶猶豫豫剋制又吞吞吐吐去問少年為什麼突然在眼睛上蒙上繃帶的原因時,只得到了少年過分純澈的回答。

“因為我要封印我的邪典之力——”

高專眾人:......

“散會吧果然是在模仿那個混蛋老師。”

“現在的小孩都還在中二期嗎?”

“鮭魚。”

“狗卷你這個就不要贊同了啊——不要同流合汙啊!”

其實五條悟再次離開高專出任務前,看到少年來借繃帶矇眼睛時也沉默了會。

雖然理智很快反映過來了少年這是為了封禁自己的空間感訓練術式,但是感性還是比理智更快地出口——

“你終於覺得老子(我)的周邊比那個混蛋南極的好了嗎?”

遠山曉:......?

“啊......?”

“......我是要鍛鍊好術式好一次性直飛南極不轉機啊......”

五條悟:……

五條悟雖然很想揪著少年耳朵對其大喊“倒是給我做一心一意的單推人啊!!”又怕少年回覆“啊?我單推南極”這種讓人心梗的話所以忍住了。

“……等我回來時你也沒打過五條老師的話南極也別想去了——北極也不行!”

剛剛把劉海笨拙地撩上去準備纏繃帶的少年:......

少年手指顫了顫,眼睫也顫了顫,忍著淚盯著五條悟可以殺人的目光半天沒說一個“好”字。

五條悟:......

讓你不去南極和要了你的命一樣。

而且。不會你的副推是北極吧。

......

五條悟沉默。

......那他呢、

————

直到遠山曉纏上了繃帶才明白五條悟為什麼要後剃髮,開始以為只是五條老師覺得這樣帥氣,現在才發現,他這樣長到了可以掃到襯衫後領的頭髮纏繃帶很不方便。於是他去找禪院真希借了根發繩把有些長的後發綁在一起。

原本也只是想試試,發現真的可以綁起來後,遠山曉:......

是真的太久沒理髮了嗎......

自有記憶來他好像就不是很重視這副身體外表,畢竟早晚都會穿越回去的,所以頭髮長了也沒管,也不添置新衣,有什麼穿什麼,五條悟給什麼他穿什麼,過著一種“隨便吧反正他也要死”的生活。

而高專的幾個同學看到他的新造型後,先是又絮絮叨叨地吐槽了遍“這下出去誰會認不出來這是五條悟的學生啊。”、“算了算了,學五條悟也好總比覺得自己有邪典之力好吧。”、“這個年齡段的男孩有不中二的嗎——先排除惠。”

不過在對遠山曉眼睛上的繃帶吐槽完畢後,大家也注意到了新的東西。

“遠山這樣看上去很像女孩子誒。”

“唔嗯......本來就面板白。”

死宅家裡不肯出門怕有咒靈。

“頭髮也長。”

覺得【會死嗎?會死的。】就不剪頭髮了。

“身量也小。”

吃個飯要試毒十次最後怕麻煩所以不怎麼吃飯了。

遠山曉不知他們想到了什麼,在得出紮起頭髮的他【真像個小女孩】這樣的結論後,就陷入了一種微妙晦澀的沉默中。

遠山曉:......?

遠山曉其實不太在意這個結論,只要不說他像咒靈和蟲子他感覺說什麼都可以。而且他現在在做更重要的事——

正如五條悟所想,他纏上繃帶阻擋視野是為了剔除視覺對於空間感的影響,而鍛鍊其他五感感知空間的能力。一般人感知空間都是透過眼睛去看。只有少部分人,看不到,卻還是可以透過聲音、風的流向、細微的觸覺在腦海中幻想出詳細的空間環境。遠山曉查閱典籍知道有些身體素質很強的咒術師可以做到這點,如果是身體素質拉滿到極致的天與咒縛,更是可以看都不看就能感知到周圍的一切——

而遠山曉的身體素質的確就是普通人的水平,甚至因為他總是擔憂飯裡有毒有蟲有咒靈殘穢,所以還有些營養不良。

不過遠山曉的注意力超人,不要小看任何一個處於恐懼中的膽小之人的注意力,可能樹葉的陰影晃過他們的手揹他們都能因為錯認成了蟲子瞬間跳開三尺。豐富的聯想能力、緊繃到極致的神經、覺得周圍所有東西都要害他的完美自覺——造就了遠山曉超人的注意力和反應能力。

所以遠山曉是打算用自己在剝離視覺後,因為陷入未知恐懼而拉滿的注意力來彌補身體素質的不足,學著用視覺之外的方式感知空間。

所以狗卷他們朝他走來時,眼睛被矇住的少年雖然什麼都沒看清,但是還是瞬間因為風聲和腳步聲往走來的高專幾人那兒望去。他小腿肌肉都已經繃緊了,馬上就要像兔子後腿一樣有力地一蹬地就要逃開了——但是他還是憑藉著堅強的心性和【別再丟人了】的自我勸慰,掐住手心讓自己忍下逃跑的本能。

只是同學過來打個招呼,沒什麼可怕的。

遠山曉希望自己可以忍住失去視覺後遇到一點風吹草動就想逃走的本能,於是不住在心底給自己唸經洗腦。

高專同學們都很友好的。

雖然你能感知到他們身上的可怖咒力......還有咒具氣息......但是他們都是好人。

不要害怕,同學們就過來說幾句話,能怎麼樣你呢......

於是遠山曉堅強地抬頭,準確捕捉到了幾人走來的方位。“怎麼了嗎?”

“沒什麼哦,只是我們剛剛才注意到,遠山君似乎一直沒領到新校服誒。你身上的衣服好像穿了很久了。”

遠山曉:......

不是,難道不是大家都只有兩套一模一樣的衣服,換著穿洗嗎——他不是不愛乾淨是——

“都是悟太不上心了!”

熊貓的聲音,義憤填膺的模樣。

“唉,還好狗卷這兒還有一套衣服可以借給你哦——”

“鮭魚。”

“......這會不會、”

“沒事沒事,狗卷和你身量差不多,他也穿過這套,所以應該沒問題的。”

在他面前的人太多了,每個人一說話就會帶動空氣的震動,改變氣流微小的流向,然後遠山就會像被刺了一下一樣迅速朝那兒投去目光——只是人太多了,你一句我一句的,遠山曉就像腦袋有點擺不過來的大頭娃娃,這兒看一下那兒看一下,看得自己腦袋裡全是緊繃的資訊迷迷糊糊的。

所以他也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好,謝謝大家。”

“大家真是好人。”

十分鐘後,遠山曉被推去換上了新校服。

狗卷帶著他去的。途中白髮少年一直說著各種飯糰名字,但是遠山曉還是無障礙解讀。

“哦哦,狗卷君之前也穿過這個校服啊。”

“嗯?想讓乙骨君穿但是他拒絕了......?”

“因為怕真希生氣?嗯?為什麼?”

“哦——是禪院同學的校服啊。”

“哈哈哈五條老師也穿過?這是祖傳三代的校服嗎?”

“不過真希她好像有些高,我穿會不會不太合身?”

“也對,狗卷君你穿合身我應該也差不多。”

遠山曉點點頭,被推著進門已經邊聊邊脫完了衣服,此時正接過了狗卷棘遞來的校服。摸著明顯和褲子不同的版型。像女孩子一樣扎著頭髮的黑髮少年突然陷入了沉默。

“......”

“剛剛是不是有什麼不太對?”

......

“不是、狗卷君等等、這好像不太對、等等不要——”

“【穿上吧】”

用咒言啊......

————

15分鐘後,因為不放心某人在高專的五條悟打回了影片電話。

看著自己和往常沒有什麼差別的學生們——

莫名笑容明媚的禪院真希,餘光一直往後看的熊貓,不知為何低頭嘆氣的乙骨憂太,然後是後面的狗卷,狗卷後面的——

五條悟:......

側發攏在耳後,露出一點白皙的耳垂,一點點的後發被紮起來掃在同樣白皙的脖側,低著頭,只露出一點蒼白的下顎,顏色淺淡的唇。身形纖瘦,校裙下的腿也又瘦又直,文文靜靜地並在一起。

五條悟正在迷惑。“這個文靜的同學是新同——”

文靜的同學抬起了頭來。

眉眼潤秀,的確一派文文靜靜的秀氣。像煙雨遠山一樣朦朧無害。

看到那熟悉的灰綠色眼,和那熟悉的【啊?你在說什麼?】的直愣目光,五條悟:......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