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楚臉色唰地慘白。

她怎麼會知道自己去殺了海月?

難不成有人跟蹤自己?

她朝宋楚楚森然一笑,帶著桑落和小葵就往裡走。

宋楚楚知道不能表現出來,只裝作病弱之態跟著:“姐姐,不過是那日你推我後受了罰,怎就值得你這樣記恨?我今日擔心海月,前去關心她,怎麼被你說得這樣不堪?”

看著國公府的人陸陸續續走了,李氏也轉身進了府。

當著自己的面,就敢對楚楚這般放肆,自己沒見著的時候,還不知是怎樣的情形呢!

“宋梧!”她厲聲呵斥,“不要以為你有伯府大小姐的名頭就敢為所欲為!別忘了你只是個莊戶女!是伯府好心收留你,別想蹬鼻子上臉!”

莊戶女?桑落挑了挑眉。

宋梧不打算理她,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但昨日的恨還壓在心裡,李氏見她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越想越氣。她疾步上前,伸手就去抓宋梧的腰,想狠狠擰一把!

桑落眼疾手快,立馬上前抓住李氏,就著她的手一搡,李氏瞬間一個趔趄退出兩步遠。

“伯夫人這是作何?”宋梧忍不住駐足,“不是自詡高貴麼?動手動腳,這做派倒像是鄉野村婦!”

她對李氏有此動作一點也不奇怪,之前被老夫人壓著,所以一直是溫良恭順的好兒媳。

如今老夫人不大管事了,她一個老伯爺從前下屬的女兒,她爹廢了好大力氣才從偏遠之地進了京城,她又好不容易才攀上伯府高枝,那脾氣秉性不就暴露出來了麼?

人越是缺什麼,越是把什麼看得極重。

血脈門楣對李氏來說,就是這樣的存在。

“你!”李氏怒火中燒,但又戒備地看了一眼她身邊的桑落,咬牙切齒道:“你眼裡還有人嗎?別以為去了一趟國公府就攀上高枝兒了!昨晚不也裝什麼有瑾王撐腰嗎?今天還不是露餡兒了!瑾王至今命懸一線、昏迷不醒,別在我跟前耍花招!”

桑落護在宋梧身前,抱臂打量李氏:“宋梧小姐已被安國公夫人認為義女,是正經的國公府小姐。桑落奉命隨身保護小姐,夫人若再是出言不遜,便小心桑落要得罪了!”

李氏差點沒站穩。

昨夜剛送走護著她的瑾王府五品侍衛,今天又是國公府義女了?

眼前這還送了個專門保護她的侍女?

但外頭方才走的馬車儀仗,確實是安國公府的。

這事兒到底又有幾分是真?

宋楚楚也大感震驚。

怎麼就成國公府義女了?!

這說出來誰信?之前他們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但見目前情況已經大大超出前世軌跡,又要等到生辰時才能與宋梧換命,宋楚楚立馬裝作傷疼的樣子,到了李氏身邊安撫。

“母親,算了!”她替李氏順了順背,自己也弱不禁風:“姐姐想來是從莊子上回來,受了刺激!咱們回去休息吧,等她過段時間就好了。”

看著宋楚楚與李氏母女情深的樣子,宋梧輕笑出聲:“是啊!過段時間等你被查出來殺害海月,我確實就好了!”

“你……!”宋楚楚的淚再也抑制不住:“姐姐莫要欺人太甚!”

但她不想與宋梧在這事上糾纏,只能裝作受了莫大委屈的樣子,哭著轉身便走。

李氏腦袋裡像是被塞了一團扯不清的毛線,一會兒是宋梧國公府義女的身份,一會兒是國公府派人來保護宋梧的深意,還有對宋梧說楚楚去了府衙大牢殺了海月的事,關鍵楚楚還傷著呢!

她也不敢再對宋梧做什麼,急急忙忙追著宋楚楚而去。

小葵看著母女情深的李氏和宋楚楚二人,沒來由的竟想為二小姐嘆口氣。

她今日跟著去了一趟安國公府,早就被自家小姐的本事震撼得死而復生,生而復死。

小姐如今是二小姐惹得起的嗎?!

回了梧桐苑,宋梧翻開那本冊子,當著小葵和桑落的面清點了一下自己的“家產”。

“小姐!”小葵驚喜的差點暈過去,“原來這不是書!竟是這麼大的家業!”

桑落也兩眼放光:“國公府當真看重小姐!”

這會兒她更為自己方才對李氏的勇敢而竊喜了。

原本在國公府只能做個普通的護院丫頭,如今跟著宋大小姐,梧桐苑又只有小葵一個丫鬟,那隻要她踏實肯幹,不就是大小姐面前得臉的心腹?

這地位能一樣嗎?!

日子是越過越有盼頭啊!

但其實對宋梧來說,做了十幾年大小姐,又做了幾年卑下的乞丐,如今重來一世,她反而沒有了過多物慾。

能吃飽穿暖,足矣。

加上自己玄術傍身,她知道根本不會愁銀子花。

不過以防萬一,還是有些銀錢在身的好。

宋梧取出自己之前存放體己銀子的雕花木匣,將國公府的冊子放了進去,又從裡面取出自己之前的銀子,給小葵和桑落一人賞了五十兩。

以後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依靠她倆。

接過銀子,桑落樂得牙呲嘩啦的,這剛想呢,賞賜就來了。

這主子真跟對了!

宋梧花了一個時辰,畫了一大堆符,隨後放在院子的八個方位布好陣法。

陣法剛一布好,便聽到小葵大喊:“小姐!我半月前掉的銀子竟然找到了!”

是的,她讓這院子脫離了伯府的格局,相當於有了一個結界。

不但那怨鬼黑氣半分近不了她們的身了,甚至住這院子裡的人,還會神清氣爽、身體康健、好運連連!

宋梧叉腰又檢查了一遍:“那可得好好收著,說明小葵要走好運道了!”

小丫頭開心得眼睛都亮晶晶的。

而此時,伯府的另一頭,卻不是這番好景象。

宋楚楚躺在床上,一張臉毫無血色,慘白得嚇人。

四個婆子丫鬟一直在床前忙前忙後,又是侍奉湯藥又是小心地扇涼。

李氏坐在床邊,面上透著一絲悔色。

方才為何要讓楚楚跟著自己在門口迎那死丫頭?不然也不會害得重傷之體吹風受寒不說,又被那賤種給氣得更加病重了!

不過好在剛得到了楚楚肯定的答覆,她只是擔心海月,所以才前去託人關照她,絕對沒做殺人害命的事。

還是她的楚楚心善,有情有義,連身邊的丫鬟都會心疼。與梧桐苑那個白眼狼,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看著女兒這張嬌花似的臉,李氏再次感嘆當初懷孕時,重金求來那調理腹中孩子美貌的湯藥,真有奇效!

雖說不是宋梧那般明豔大氣的美貌,但禁不住自己的女兒會打扮啊!

這弱柳扶風的俏身段兒,她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憐愛。又何況是那些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