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來克船長的說話,端木槐和帕瑪爾教授回到了船艙裡,接著來克船長帶他們來到了無線電臺前,然後遞給了他們耳機。

“這是我們剛剛收到的。”

“………………”

端木槐和帕瑪爾教授對視了一眼,接著拿過耳機放在耳邊,隨後聽到了裡面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呼叫聲。

“這裡是格……………我們遭到………不………求……………”

除了開頭和中間勉強能夠聽到幾個詞之外,其他部分都是一片雜音,聽到這裡,端木槐挑了下眉頭,沒有說話,而帕瑪爾教授則疑惑的望向船長。

“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之前來這裡的……………”

“知道了,到時候我們會去調檢視看。”

端木槐澹澹的給出了答桉,他差不多已經猜到什麼情況了。

很明顯,那群白痴邪教徒翻車了。

這不很正常嗎?愚蠢的凡人總以為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操縱邪神,但事實上他們根本沒有這種能力,調查員之所以會阻止他們,不是為了阻止他們的野心———畢竟這群傢伙的野心必然會失敗,而是為了阻止這群白痴邪教徒玩脫之後搞的大家一起完蛋。

沒錯,他們的野心必然會失敗。

這都不是可能,而是必然。

原因也很簡單,這些邪教徒大多是透過靈感感受到邪神的思想,然後他們自認為是找到世界的真理,然後就開始渴望透過取悅邪神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但事實上呢………他們所感受到的,用最常見的話來說就是———瞎子摸象。

沒錯,人類的精神力根本無法徹底搞清楚邪神的存在與本質,他們只能夠感知到他們能夠感知的那部分。就好像這個世界裡,很多藝術家都可以感知邪神的夢境,然後繪畫出了不少邪惡的生物———並且認為這是某種邪惡的徵兆或者來自世界不可名狀,不可描述的黑暗部分。

但是想開點,也許你感應到的,就只是單純的一個邪神的噩夢。

就好像一個人夢到自己被一群蒼蠅包圍,或者夢到自家忽然原地爆炸………透過邪神噩夢之中的囈語來探索現實,這就和透過你大學舍友的夢話來破解哥德巴赫猜想一樣滑稽。

其實很多冒險都有類似的情況,玩家扮演調查員去調查邪教的陰謀,然後一步步侵入到最後,然後來到了最終儀式的所在地。與那些邪教徒對峙,但是忽然在這個時候邪教徒接到了來自邪神的旨意,表示調查員才是完成儀式的關鍵,要調查員來做出選擇。

於是一大群邪教徒就和一個智障一樣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費盡心機的儀式最後的決定權在一個一直追殺他們的調查員手中…………

這其實就和做夢沒區別,很多人做夢的時候也會有類似的情況,夢到一群人正在為了取悅自己而設計儀式,然後忽然有人來阻止,然後覺得好玩,然後就讓那個人來決定儀式的成敗———現實裡這毫無邏輯,但是做夢是不和你講邏輯的。

雖然接到了奇怪的無線電,但是眾人並沒有因此改變行程,畢竟這裡是南極,在顧好別人之前還是要顧好自己。於是眾人還是首先從破冰船出發,前往了尹麗莎白女王站,開始進行對科考站的打掃等工作。因為在南極,所以即便是空置的科考站也不會擔心太過骯髒,只要確保各種設施可以正常使用即可。

不得不說眾人的運氣很好,才剛剛進入科考站之後不久,一場忽如其來的暴風雪就緊隨而來,以至於眾人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欣賞一下南極的藍天白雲,就不得不去科考站裡躲避嚴寒。

“哈啊……………”

躺在床上,望著窗外呼嘯的暴風雪,瑪麗不由的低嘆了口氣,一路走來到現在,她只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做夢,一開始只是在霧都的一場意外,結果居然讓自己跑到了南極?

直到現在,瑪麗都覺得這簡直不敢相信,她甚至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一場夢,也許當明天早上,她還會在自己溫暖舒適的公寓裡醒來,和阿謝還有夏莉一起上學,然後去利茲夫人的餐廳喝下午茶,然後她會說出自己所做的這個夢,然後被夏莉取笑,接著三人一起討論阿謝的未婚夫………………

想著想著,瑪麗就這樣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

相比起疲憊不堪在暴風雪之中入眠的瑪麗來說,另外一個人可謂有精神多了。

“終,終於活過來了…………!”

蘿蕾娜幾乎是高舉雙手,一副讚美女神的樣子。

“女神在上,我終於活過來了!”

“說實話,你居然暈船我是真的一點兒沒想到。”

看著一路上都和條死魚似的眼下終於滿血復活的蘿蕾娜,端木槐也是搖了搖頭,很明顯,蘿蕾娜這可能算是限定中的限定弱點了。畢竟她從跟隨端木槐開始,坐過馬車,坐過炮艇艦,坐過星艦,坐過汽車,坐過火車,坐過飛艇,坐過飛機—————都沒事。

結果就上了這艘破冰船之後直接破防了。

去外太空你都不暈船,結果你暈這個?

那就只能說是天意了。

“嗚………我也沒想到……………”

回想起在破冰船上的日子,蘿蕾娜也是一臉鐵青。

“騎士大人,回程的時候我可以申請游回去嗎?我覺得這樣會比較舒服……………”

看蘿蕾娜的樣子,搞不好她真能從南極游回火地島。

“我已經通知女僕準備一架飛機了,不用擔心。”

端木槐也默默的安撫了一下蘿蕾娜,他其實也不太想再坐船了………

“好的………話說騎士大人你在幹什麼?”

“哦,我在調查這群白痴的去向。”

端木槐手中拿著一張南極地圖,正在上面寫寫畫畫。這張地圖上標記的是各個科考站的所在地,還有一些被探明的部分。當然,對於端木槐來說這不是重點,對於這裡的情況,端木槐可是比帕瑪爾博士他們清楚多了。

首先,他先劃出南緯76度15分,東經113度10分的一條比喜馬拉雅還要高大的山脈,然後由北向西劃出一條連綿起伏的山脈,而在這山脈之間所隱藏著的,就是無數玩家興致勃勃渴望進行打卡而不能得聖地之一———古老者曾經所殘留的城市,以及在這座城市下所隱藏的,沉睡了數個千萬年的,最讓人覺得噁心與醜陋的詭異種族。

修格斯。

從之前無線電訊號來看,那個科考站位於瘋狂山脈不遠處,也就是說這群邪教徒選擇了距離山脈最近的路線,現在不知道他們是被修格斯干掉了呢,還是被修格斯干掉了呢,又或者被修格斯干掉了呢?

嗯,總之也不存在其他可能性了。

總不可能端木槐趕過去的時候這群白痴和修格斯手拉手的開篝火晚會吧。

端木槐等人所在的尹麗莎白女王站相對來說較遠,很明顯,這需要透過飛機才能夠到達………當然,對於端木槐來說這不是什麼問題,只要天氣轉晴,那麼就可以直接讓女僕開飛機到來把他們送過去。

要不是輸送物資需要破冰船的話………哎,現在說這個也晚了。

“瑪麗小姐那邊怎麼樣?”

“看情況,注意一下,如果她的好友的靈魂真在這裡,我想她一定會和瑪麗產生某種反應。”

端木槐望向眼前的地圖,接著伸出手點了點頭。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到時候我們就要靠黃金童來指路。”

接著,他開口說道。

這個時候,就要相信友情的力量了。

…………………應該是友情吧?

寒風呼嘯。

冰冷的,夾雜著雪花的風吹打著視窗,而瑪麗則緊閉雙眼,一如既往的陷入了沉眠之中。對於她來說,這只是一個一如既往的夢境,但是,這卻又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不知道何時,呼嘯的暴風雪的聲音,變成了淅淅瀝瀝的雨聲,當瑪麗回過神來時,她勐然發現自己正手持著洋傘,站在霧都的街頭,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就好像她正在回到公寓的路上,忽然回過神來一般。

但是很快,瑪麗就發現不對。

這裡不是她熟悉的霧都,這是另外一個世界,那個她曾經拼命在其中掙扎,逃跑的地方。她站在十字路口,望向四周———入眼處全部都是一片澹澹的霧氣,遮擋了所有的景色與建築物。

但是很快,瑪麗就看到了,某個光點在不遠處閃過。

她急忙加快腳步,穿過了路口,走過街道,來到了一處小巷口。

“瑪麗……………”

與此同時,一個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從她的耳邊響起。

“夏莉?你在哪裡?”

瑪麗緊握洋傘,大聲呼叫著,很快,一連串的急促腳步聲再次響起,而這一次瑪麗沒有絲毫猶豫,緊跟著腳步聲所發出的地方,幾乎跑了過去。

“不要再來了,瑪麗。”

夏莉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悲傷。

“不,夏莉………………!”

瑪麗當然不會因為自己好友的阻止而停步不前,她只是咬著牙向前飛奔,接著,少女穿過了眼前的濃霧———下一刻,呼嘯的寒風與雪花鋪面而來,讓瑪麗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她再次向前望去時,只見自己已經不在霧都,而是在某座無比高大的,山脈的懸崖上。在這座懸崖之下,是一座詭異,扭曲,從來沒有見過的,無比巨大,充滿了多維結構的詭異城市。

它似乎一直延伸到世界的盡頭,彷彿是這一切的主宰。

與此同時,夏莉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要來,回去吧,瑪麗……………”

“不,夏莉,你在哪裡?我……………”

然而,瑪麗的話還沒有說完,下一刻,她腳下的懸崖忽然崩塌。

“———————”

隨後,瑪麗驚訝的瞪大眼睛,坐起了身。

窗外,暴風雪依舊勐烈。

“夏莉……………”

盯視著外面的暴風雪,瑪麗緊咬牙關。

“我一定,會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