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對線

漆黑的劍刃高高舉起，撕裂黑暗，向著瑪麗揮來。

但是這一劍並沒有能夠擊中目標，在夏莉行動的同時，黃金童就已經捕捉到了劍的軌道，幾乎就在與此同時，瑪麗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行動。她轉動全身向著左邊帶過了一道弧線，左腳自然而然的向前踏出了一步，躲開了夏莉的攻擊。

“夏莉！住手！

”

瑪麗的悲鳴聲似乎並沒有能夠讓夏莉停下腳步，她再次握緊黑劍，向前刺出。而這一刻，瑪麗的右手也向著虛無之中探去，接著，她感覺到一股炙熱感從自己的手指上傳來。與此同時，一把與夏莉幾乎相對著的，純白的利刃從虛空之中浮現，握在了瑪麗的手裡。

“這是……………？”

看著手中彷彿初生嫩芽一般的純白利刃，瑪麗也是大吃一驚，但是很快，她就注意到自己右手手指上所戴著的戒指———那是端木槐曾經送給她的辟邪道具，而眼下，這枚戒指正散發耀眼的光輝。

“鐺鐺鐺！

！”

黑與白的劍交錯碰撞在一起，但是誰都沒有能夠得到一絲空隙。

“拜託你，夏莉！扔掉那把劍，不要靠近我！”

雖然瑪麗在悲鳴，抗拒，但是黃金童在這一刻彷彿已經徹底控制了她的身軀，在黃金童的作用下，瑪麗一次次的閃過夏莉的攻擊，同時本能的揮舞劍鋒反擊。但是這不是她所期望看到的，她並不希望用這把劍貫穿自己的好友，她只是希望能夠帶著夏莉離開這裡！

“夏莉—————！”

然而，瑪麗的哀求毫無效果，而夏莉的聲音，也在這一刻變的凌厲起來。

“不要把劍———對準我！”

夏莉的動作開始加速，以常人根本無法看清楚的速度，再次發動了攻擊。然而這一切都沒有逃過黃金童的捕捉，雙劍相交，碰撞，而在這碰撞的軌跡之中，無名的鬨笑聲也隨之而起。

“哈哈哈哈哈哈！劍對劍，人對人。何等的滑稽，何等的可笑。”

位於無上的黑暗頂點，一個穿著法蘭西宮廷小丑服飾，戴著面具的男子正站在那裡，他舉起雙手，饒有興趣的望著下方少女們的爭鬥。

“最終，黑暗即將降臨，漆黑的夏爾諾斯將吞噬這個世界！在這一幕由少女們組成的偉大幕劇之中，落幕吧！”

然而，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冰冷，低沉的聲音響起。

“說實話，一個外神，玩弄小姑娘的感情可有點兒下作了啊。”

話音剛落，下一刻，一把冰冷，尖銳的手杖勐然從宮廷小丑的身後浮現，一把鉤向小丑的脖子。而小丑則身體一轉，化為微風消失在了黑暗的陰影之中，然後再次出現。接著另外一側，端木槐手握手杖，大踏步的從中走出，帶著冰冷，澹漠的眼神盯視著眼前的小丑。

“區區邪神雜碎，去引誘那些白痴學者瘋子術士和神經病藝術家不就好了，你說你非要折騰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格局小了點兒吧。”

端木槐擺弄了一下手中的手杖，再次望向小丑，後者只是在他的注視下，擺出了一個誇張的姿勢。

“那女孩扭曲黑暗，來到了韃靼之門，與我締結了契約，那女孩做出了選擇，那就足夠了。”

“嗯，說的挺有道理，但是關我屁事。”

端木槐握緊手杖，再次重重往地面上一頓，伴隨著他的動作，整個空間，都彷彿在這一刻晃動了一下。

“聽好了，雜碎，審判庭不吃你這一套。規則？秩序？交易？抱歉，你說了不算，我們說了才算。像你這種誘騙尚未有完全自主刑事責任能力的未成年少女的行為………抱歉，審判庭認為你們的交易無效！”

看著眼前的小丑，端木槐一臉嫌棄，說實話，像這種矇騙小孩子的邪惡行徑，他怎麼看怎麼覺得不講究。像夏莉這個年齡段的少女嘛，中二一點，多點兒幻想不很正常嘛。自己當年不也拿著根胳膊粗的木棍在那裡喊“充滿漆黑力量的鑰匙………”什麼的嗎？

然後再來兩句“世界即將毀滅，而我終將永生”之類的叼毛臺詞什麼的。

你非要拿這個鑽空子，那就是屬於真的噁心人了，分明就是覺得打不過了耍賴皮嘛。

這就和你非要找全世界中二少年做個調查，問他們願不願意看到世界末日，然後一調查百分之九十都願意，就高高興興的拿這當證據表示人類都想自殺———這不扯澹呢？

“哦？這樣嗎？真讓我驚訝，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呢？”

“這還用問？”

面對小丑的詢問，端木槐呵呵一笑。

“你很快就知道了，去死吧，異端！”

下一刻，他就握緊手杖，朝著小丑轟了過去。

戰鬥，依然在繼續。

“鐺鐺鐺鐺！

！”

面對瑪麗，夏莉步步緊逼，一點兒都沒有她喘息的機會。而瑪麗雖然依靠黃金童能夠擋住夏莉幾乎無法直視的飛快攻擊，但是她也找不到機會來改變局面。

“夏莉！聽我說………夏莉…………！”

有好幾次，瑪麗都想要張開口，提醒夏莉，一起回到她們曾經的美好日常之中去。還有阿謝在等著她們，大家還一起要去瑪麗家住宿，吃晚餐，一起洗澡，聊天。但是每次她才剛剛開口，夏莉就一通暴風驟雨的攻擊直接把瑪麗的話打住了，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不要妨礙我啊，我親愛的瑪麗.克拉麗莎！為什麼？我們兩人一起………明明就不會再恐懼，不會再哭泣，更不會再陷入悲傷！只要和你一起的話………瑪麗！”

“鐺—————！

！

”

劍鋒再次相交，然後退開，互相對峙的劍刃劇烈的顫抖。

“不行啊，夏莉，我說過了，只有兩人是不行的。”

瑪麗盯視著夏莉，開口說道。

“我不是和你約好了嗎？我，你，還有阿謝，三人一起………”

然而，瑪麗的懇求並沒有讓夏莉放下武器。

“……………我已經放棄了，瑪麗，放棄了你以外的一切。所以，你也………放棄吧！”

“不，我才不會放棄，不會放棄任何人！你也是，阿謝也是，大家也是，我來到這裡也同樣是依靠了這麼多人………還有端木先生……………”

“…………………先生？”

聽到這個名字，夏莉的眼神微微一動。

“瑪麗，那是誰？”

“哎？”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瑪麗忽然從夏莉身上感覺到了一股與之前不同的壓迫感，那就好像是某種惡魔正在甦醒一般。

“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被我不認識的男人纏上了嗎？不是霍華德先生嗎？”

“不，那個………夏莉？？？”

看著低下頭喃喃自語的夏莉，瑪麗一時有些慌神，而與此同時，夏莉則再次抬起頭來，望向瑪麗。

“果然，你還是留下來陪我吧，瑪麗，我們兩人一起，永遠留在這裡…………！

”

“哎哎哎？！

！

！”

然而，還沒有等瑪麗回過神來，夏莉再次發起了進攻，而且與之前不同，氣勢洶洶簡直就像是暴風雨一樣！

而面對夏莉的攻擊，瑪麗還一面阻擋，一面試圖解釋。

“夏莉，夏莉，你等一下，不是那樣的。端木先生是個很好的人！”

“鐺鐺鐺！”

“他一直在幫助我還有你，也是多虧了他我才來到這裡的，還有，端木先生雖然看起來長的比較兇，但事實上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鐺鐺鐺鐺！

”

“啊，其實你們見過的，當初我在河裡救小貓差點兒溺水，就是他救了我………”

“鐺鐺鐺鐺鐺！

！”

本來瑪麗還想著只要解釋解釋，解釋清楚夏莉就明白了，但是她沒想到，自己說的越多，夏莉那邊反而攻擊還越來越勐了？

這是為什麼？？？

端木槐要是知道瑪麗在想什麼，一定會大為無語，這尼瑪真就是一出克蘇魯版的神無月，他回去一定要找整套漫畫讓瑪麗補補課，你這是給夏莉放說服呢，還是給對方加狂暴呢？

不過幸運的是，夏莉的攻勢變得狂暴，也表明她終於露出了破綻！

“鐺！

”

終於，黑與白的雙劍再次交錯，撞擊，瑪麗用力舉起右手，將夏莉的劍鋒高高彈起。這一刻，她的右眼清晰的捕捉到了夏莉的動作，這個時候只要握緊手中的劍鋒，對著夏莉用力揮下，然後……………

“瑪麗………”

這一刻，夏莉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敗北，她那翠綠的眼眸望著自己的好友，眼角浮現出了一抹眼淚。

而在這一刻，瑪麗也做出了決定。

“夏莉！

！”

望著眼前的好友，瑪麗一把舉起右手，將手中緊握著的白色利刃直接遠遠甩出———接著她衝了過去，一把死死將夏莉抱在懷裡。

那一刻，瑪麗回想起了，小時候在勃朗特家裡和夏莉一起時的對話。那個時候兩人談論了很多，戀愛的事情，母親的事情，學校的事情，未來的事情，還有………那個約定。

“夏莉，不用擔心，沒問題的。即便世界只剩下我們兩人，也完全沒問題的。夏莉就由我來守護，因為我是很強的。強大到可以替換掉王子大人哦，即使有男孩子，也完全不會輸給他們，即便媽媽不在，也不會哭。所以沒問題的，夏莉。”

沒錯，從小時候開始，夏莉就一直總是在害怕著什麼，每到這個時候，瑪麗就會握著夏莉的手。

“我們只要在一起，沒什麼好擔心的哦。一起去做許多快樂的事情把，一起學習，一起吃很多點心。然後，還要一起長大成人，實現夢想。”

“夢想？”

“沒錯，要成為優秀的女士，變得和媽媽一樣漂亮，和優秀的王子殿下相戀，吃很多好吃的東西，結婚，還要生四個孩子，還有………”

“可是………如果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

“沒關係的，到了那個時候，瑪麗會把所有可怕的東西都收拾掉的！夏莉，就由瑪麗來守護！”

那是幼小的，女孩們之間的誓言。

“說好了哦，夏莉，我會保護你的。”

用力的抱緊懷中那熟悉的，溫暖的身體，瑪麗低聲說道。好友的氣息，好友的髮絲，好友的體溫，在這一刻又彷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為什麼………瑪麗？為什麼………要扔掉劍？”

“我們根本沒必要那樣揮劍，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朋友。”

“沒錯，所以獨自一人在這裡可不行，在這裡的話，我們什麼都做不到。你，我還有阿謝，還沒有去喝茶，沒有一起去吃東西，也沒有去劇場不是嗎？要讀好多好多喜歡的書，還要不停的聊天………好嗎？夏莉？”

“但是………瑪麗，我已經放棄了一切，和他………簽訂了契約………”

“這種事情沒關係的，夏莉，回來吧，大家一起，比什麼都重要。”

“瑪麗……………”

聽到這裡，夏莉的身體似乎終於失去了力氣，只見她身上那黑色的禮服開始逐漸融化，而她本人也閉上眼睛，就這樣在瑪麗的懷抱之中，陷入了沉眠。

“轟隆隆隆隆！

！”

大地開始顫抖，下一刻，伴隨著“砰”的一聲，一個巨物從天而降，落在了瑪麗身邊，嚇了她一跳，轉頭望去，只見端木槐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自己身後不遠處，腳下則是一堆看起來像是石像碎片的東西。

“端木先生？這………”

“好了，恭喜你搞定，人給我，我們該走了，晚了就走不掉了。”

“哎？”

聽到端木槐的說話，瑪麗愣了一下，而就在這時，只見蘿蕾娜也從另外一側一躍而上。

“騎士大人，瑪麗小姐，太多了，擋不住！”

“我知道，不要急。”

端木槐擺了擺手，望向天空。

“好了，你們過來抱緊我。”

“哎？”

“快！

”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瑪麗還是帶著昏迷不醒的夏莉一起來到了端木槐的身邊，只見他一把將兩人像摟貓一般摟在懷裡。而另外一側的蘿蕾娜也是熟門熟路的趴在他的肩膀上。

“請問，這到底是……………”

“別說話，閉上眼睛，咬緊嘴巴！”

端木槐話音落下，下一刻，瑪麗就感覺一股強烈的衝擊力從自己身下傳來，只是眨眼之間，就這樣帶著自己直入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