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見殺不了嚴暮,已經逃走了。

柳雲湘跑到橋上,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嚴暮看到她,眸光微晃了一下。這時一個被拿住的刺客突然奮起,竟朝柳雲湘過去了。

嚴暮當即提劍,飛身過去,在千鈞一髮之際,挑斷了男人的胳膊,立身擋到柳雲湘跟前。

溫熱的血飛濺到柳雲湘臉上,她不防這一出,嚇得三魂出竅,下意識抓住嚴暮的衣袖。

而那刺客原想以柳雲湘為質逃走,如今計劃落空,再無機會,當即一劍刺穿胸口。

柳雲湘驚呼一聲,躲到嚴暮身後。

“你怎麼在這兒?”嚴暮用另一隻手摟住柳雲湘,帶著她上了橋下面的馬車裡。

柳雲湘小聲道:“我和謹煙逛夜市,剛才亂糟糟的,我和她走散了。”

“嗯。”

柳雲湘驚魂稍定,抬頭看向嚴暮,見他靠著車廂養神兒。而他左臂還流著血,卻一點不在乎。

之所以記得這事,是上一世的今晚,她仍被迫去了蘭園。在房間等不到他,原以為他去了元卿月那兒,便放鬆了下來,閒來無事畫了紅梅。

結果他帶著傷進來了,把她嚇得不輕,他卻很享受她害怕的樣子,還瘋癲顛的往茶碗裡擠了半碗血,讓她用他的血畫梅花。

她怕他,依著他畫了,他竟掛到了大理寺正堂上。

於是坊間傳聞,這紅梅花是用天牢最十惡不赦犯人的血畫的,嚴大人是想以此威懾壞人們,誰也別想逃過大理寺的審判。

聽到這些傳聞,他還自鳴得意許久。

“你受傷了。”

“死不了。”

柳雲湘用力咬了一下下唇,慢慢坐過去,“血一直流,我先幫你止血。”

說著,她用手裡那帕子堵住了他的傷口。

嚴暮睜開眼,淡淡掃了她一眼。

“不怕?”

這女人嬌滴滴的,弄疼了她就哭,話音重了也要哭,見到血臉都白了,現在一雙杏眼就浸著淚花。

其實他不喜歡這樣的,太麻煩。

但一玩物,倒也不用太喜歡,床笫之間,這張臉不討厭就好。

這時,他的胳膊突然巨疼,而且很快就麻木了,動也動不了。

他側頭一看,血變成了黑色,而冒出白沫。

“你怎麼了?”柳雲湘假裝驚慌道。

“江遠!”嚴暮對著車窗喊了一聲。

“大人,屬下在。”

“劍上有火蛇毒,立刻封城門,務必抓住這一夥刺客。”

“是,不過大人您……”

“快去!”

火蛇毒是一種劇毒,毒素一旦侵入心脈,藥石無效,不足一刻鐘就會死。

嚴暮先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瓶子,從裡面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服下,然後從腰上拔出匕首,塞到柳雲湘手裡。

“你幫我把傷口周圍的血肉剃掉。”

柳雲湘瞪大眼睛,她可沒預料到他會讓她弄這個。

“我怕。”

嚴暮臉上掛上輕浮的笑,而眼眸卻銳利異常:“我還沒娶老婆,黃泉寂寞,我要是活不了,必定在死前殺了你,陪我一起下去做對鬼夫妻。”

柳雲湘差點吐血,這狗男人怎麼這麼損!

但她相信嚴暮的嘴,絕對說到做到。雖然怵,但她也只能咬牙接住刀,只是手抖不停。

“命不要了?”他笑問。

柳雲湘一下沒忍住,眼淚啪嗒掉了兩滴,她狠狠抹了一把,心想她怎麼不毒死他。

刀尖觸到傷口,她聽到嚴暮悶哼一聲。

她抽了一下鼻子,突然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報復他的好機會,於是故意笨手笨腳。

“柳雲湘!”

“欸?”

“故意的吧?”

“沒有。”

“乖一點,不然把你扔亂葬崗去玩。”

柳雲湘身子一抖,不敢再胡來了。

毒就在表面,而且他吃了保命丸,所以只要清理好傷口,很快就沒事了。

回到蘭園,柳雲湘給嚴暮更衣,洗漱,端茶倒水,忙得裡外亂轉。

等嚴暮舒服服的坐到羅漢床上,柳雲湘湊過去,道:“今晚算不算我救了你一命?”

嚴暮挑眉,“說反了吧?”

柳雲湘暗恨,她原想給他抹點毒,她在旁照顧,他總要念著她的好。不成想那刺客壞事,倒成她欠他了。

見柳雲湘說不出話來,嚴暮笑了笑,“說吧,想要什麼?”

柳雲湘偷瞄了嚴暮一眼,而後擠出一點淚,柔弱可憐道:“侯府賄賂你的那些銀子其實是我的嫁妝,我就那點體己了。我一個寡婦,婆家算計,身無所依,往後可怎麼過。”

嚴暮勾起柳雲湘下巴,“想要多少?”

柳雲湘抽泣一聲,道:“我只要我那些嫁妝錢。”

“要多少?”

“我……”

“錢進了我這兒便是我的了,我可不管怎麼來的,你要想要,我就給你,多少都行,但記住了這是我給你的。”

“哪有這道理!”柳雲湘急道。

她想拿回自己的,不是他的,這樣才不虧不欠。

嚴暮一手摟過柳雲湘,讓她趴自己身上,接著吻她。

“你放開我!”

“別亂動,小心傷到孩子。”

“你混蛋!”

“侯府給我三萬兩,你明兒去瑞昌錢莊取吧。”